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少年蹲坐在地,手下扣着的粗糙木碗被拿开,露出了下面三颗骰子。
“一一二小!”
有人欢喜,有人叹息,手里捏着的石子儿不情不愿地扔在别人面前。
阮轻尘攥着手,看着这番热闹,实在哭笑不得。
少年带人赌钱的地方再往前十丈正是在她们猪头岭仅剩的三个水源中的一个,为了防止水脉被蒸腾干净,阮轻尘特意命人在泉眼处建了房子,想要取水,得进到木屋里。
可即使如此,这一眼泉的涌水也越来越少,一个月前,等上一刻好歹能装出两桶水,现在想要装满一桶水得等上半个时辰。
另外两处水源在离着猪头岭更远,阮轻尘派人每日去守着取水回来分给百姓,至于这一处就索性任由百姓取用,只是一人只能取一碗水,无论白天黑夜,这屋前总有人为了这一碗水在排队。
倒是从没有这般热闹的时候。
阮轻尘的眉头跳了跳。
她们一群人兴师动众,林女侠自然看在眼里,将手里的碗和骰子扔给那个说话爽利的妇人,她拍拍手站了起来。
“哎呀,这平乐县真是民风淳朴,我一玩儿就玩过头了,阮大娘你是来唤我吃饭的?”
阮轻尘心里腹诽这位“疑似皇子”不省心,面上已经摆出了笑。
可她还没说话,武端容已经抢在她前面抓住了这个少年。
“小郎君这些雕灵石是从何而来?可能寻到那位雕灵师?”
林女侠垂眸,看向抓住自己手臂的那只手。
雕灵师不管高矮胖瘦,手劲儿都极大,手指上也多有老茧,毕竟是雕石头的活儿,日积月累,身体会被改变。
“几块灵石罢了,别人给我我就用,哪管从何而来,这位大娘,你是不是中暑了?”
武端容相貌平平,穿得像个农妇,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久病在身,奔忙了这么久,她的身子确实撑不住了,可抓着少年的手,她却说什么都不肯松开。
“这几块雕灵石雕琢精妙,动手之人定深谙阵法排布,这样的人全天下也屈指可数,小郎
() 君你要是不肯说,我只能一个一个探问了。”
嘴唇几乎干裂出血,武端容的脸上带着笑。
“这是南平山海镇来的雕灵石。”
她的语气笃定。
在一旁听着的阮轻尘心中微动,看向被武端容抓着不肯放的少年。
少年笑了,有些惊奇的模样:“可以啊,您眼力真好,这确实是我从山海镇弄来的。”
阮轻尘的眼眸又垂了下去。
“若是有十块同样的水灵石,加上改制的灵炮,我便能让此间落雨。”
“没有,只有四块,都给你了。”
林女侠语气坦然,眼前这位雕灵师认出了灵石的来源,也暴露了她自己的身份。
能将山海镇武氏灵石一眼认出的,只有其余两脉武氏。
前有息浮屠拦道,又有武氏现身猪头岭,看来这阮轻尘确实是收了不少西北来的雕灵师。
瞬息间心思百转,林女侠用空着的那只手理了下自己的头发。
“天热起来了,这位大娘,你找个地儿坐会儿吧,脸色太差了。”
武端容有些许气馁,数千百姓的性命压在阮轻尘的肩上,也压在她的心上、手上,好不容易有了些许盼头,却又失去,让她的身子都在轻晃。
“武教授,你也别急,我已经写信给了我那些故友,说不定已经有人送了水灵石来了。”
少年反手扶住她,和阮轻尘一起将她搀到了树下坐下。
“我听你们的意思,是打算用灵炮轰云得雨?”
武端容轻轻点头。
“这个灵石不是能直接出水吗?怎么不直接用?”
听到这外行话,武端容苦笑了下。
“小郎君你的水灵石确实能生水,可灵石里的水灵气有限,这样的一块水灵石最多能生出三缸水……太少了。”
“嗯……”
手中攥着水灵石,武端容眉头紧皱。
“百年来,西昭的雕灵师们沉迷以雕灵术做征伐之器,轰云成雨之术百年未变,像这样雕琢水灵石求水的阵法更是少有人学,灵石之利,终成祸国手段,我等雕灵师汲汲半生,却辜负先辈济世之心。”
闭上眼,不让人看见自己的泪,武端容不再说话。
阮轻尘沉默片刻,只能拍拍自己老友的肩膀。
看着武端容的样子,林女侠没说话。
又过了几日,三处水源流出来的水又减了一半,她抓的那只野羊倒是胖了些。
将羊奶送给那些幼童的母亲,她冷眼看着整个猪头岭一日日灰败下去。
这一天,武端容因为劳累过度而昏厥,醒来,她看见一个少年坐在自己的窗上。
“武教授,我在西昭看见过一个阵法,用灵石布阵,能让方圆数十里都凉爽下来,且不用水灵石。”
武端容霍然坐起,看向少年人。
恰逢十五,明月巡天,照亮了少年的半边脸庞。
看着月亮,少年说:
“作为交换,武教授你要教我雕灵术。”
武端容,为了救六千人,你会教一个男人雕灵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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