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伏黑甚尔的回答,神祈转过脸。
看着被夜兔团团包围的巨大和风古宅,她打开耳麦的内部通讯。
同时,她的手臂也用力向前挥去,做出了进攻的手势。
自信张扬的命令清晰传入所有夜兔的耳中:“全员!进攻!!”
刹那间,无数黑衣人握着伞,跟随着自己支队长的指挥,井然有序地发动进攻。
大量且异常整齐的脚步声带来的震感,让禅院直毘人手中海碗的酒液都震荡起了层层涟漪。
察觉到了禅院直毘人的些许心绪不宁,握着刀的禅院扇抬了抬眉,只觉得不屑:“禅院家的结界已经得到了彻底的加固,就算他们想要攻进来……”
下一秒,什么倒塌坍圮的轰鸣声就让禅院扇脸上的傲慢,显得格外滑稽。
“怎么回事!!!”禅院扇站起身,声音也带上了几l分错愕,和他自己也不愿意承认的慌乱。
很快,有禅院家的术师快跑着,将答案传递了过来:“禅院家的结界对于那些夜兔根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禅院扇一把将手中滚烫的茶盏丢在了这名术师的眼前:“你疯了么!这怎么可能!!”
要让禅院家的结界无效化,除非夜兔一族就是彻头彻尾的零咒力,但是这怎么可能!
这个世界出现伏黑甚尔那样的一个例子已经是极为罕见了。
连他那个拖后腿的女儿都不算是完全的无咒力,现在怎么可能会突然出现那么多的无咒力!
出于傲慢,禅院家的术师本身就看不起这些在国外的佣兵。
确定他们没有术式,只是手中的武器有些古怪后,也便没有多上心。
而现在,禅院家为他们的傲慢付出了鲜血的代价。
如果说禅院扇还有力气质问,那么站在最前线,直接猝不及防迎接攻击的躯聚留队则是根本没时间宣泄情绪。
因为已经突破结界的夜兔已经抡起伞,直直抽在了他们的脸、腰腹上。
对于习惯翻山越岭攻克要塞的夜兔来说,无视掉结界后,眼前低矮的小围墙根本算不得什么。
长年累月与人厮杀,习惯战争的夜兔推进速度无比迅猛,还没等禅院家族人的术式开始发动,就已经欺身而上。
短兵相接以一种远超禅院家想象的速度发生着。
伏黑甚尔也带着从伏黑惠那边薅回来的丑宝,从丑宝嘴中抽出了一把天逆鉾,无视了上面的加固结界,直接用万里锁固定、奋力一甩,瞬间将禅院家几l百年花了大量资金不断修缮的大门以及禅院家的门牌沿着对角线砍成了两半。
伴着沉重的建筑门楼轰然倒地,禅院家由没有术式者组成的躯俱留队将烟尘中缓步踏入的人影包围。
“禅院甚尔,你是不是被那个女人蛊惑到彻底疯了!”躯俱留队队长禅院信朗曾经和禅院甚尔打过几l分交道,见到挥舞着万里锁彻底没有任何顾忌,斩杀着禅院家族人的伏黑甚
尔,他只觉得完全无法理解。
“是伏黑,不是禅院。”伏黑甚尔擦拭掉贱在他脸上的鲜血,幽绿如狼的眼眸一如既往没有分给对方半分眼神。
按着这家伙的脑袋狠狠撞在柱子上,让他彻底闭上嘴后,伏黑甚尔轻描淡写地看向了出现在回廊深处的一些熟悉人影。
那些家伙也算老熟人了。
获评准一级以上的禅院家最强术师集团——“炳”。
他们在议论他:
“疯子。”
“不知感恩的畜生。”
“今日就让我们来清理门户吧。”
面对那些一如既往,和这所宅子一样古老到腐朽的轻蔑眼神,伏黑甚尔嘴角的笑越来越扩大。
疯了?
不。
他可从来没有那么清醒过!
神祈十分信任自己的伴侣,不觉得伏黑甚尔需要自己的帮助。
作为这场战争中的主将,她更需要完成自己的使命。
跃上仿佛能将屋里人困死的重重院墙,平静地跨过下方已经四下见血的战场,神祈一马当先带着一支队的先头部队,像是一把钢刀直插禅院家的心腹。
很快,她就看到了自己的目标。
惨白的直升机探照灯下,他在屋檐上坐得四平八稳,仿佛四周激烈的痛呼呐喊声、砖瓦四飞、火光四起都与他无关。
他脸上还泛着些许红润,不羁地打了个酒嗝,朝着神祈招了招手:“小姑娘,你应该是在找我吧?”
一边禅院扇对于禅院直毘人的行为颇为看不上眼:“杀了就好,还多废话什么?”
“不过是把体术锻炼得稍强一些罢了,这谁都能做到。年纪小小的不要小看禅院家的术师。”禅院扇刚想出手,就发现自己已经被一支队的精英团团包围。
听着耳畔金属相击的阵阵铿锵声,禅院直毘人叹了口气。
活动了下穿着木屐的脚,他终于严肃了起来:“小姑娘,我们也开始吧。”
和禅院家其他人不同,他对这个小姑娘很欣赏,也看中夜兔一方的能力,所以动过让伏黑惠入主禅院家的想法。
只是,或许从一开始,这个咒术界就和眼前容不下沙子的小姑娘无法相融吧。
既然她想要覆灭禅院家,那他也就不得不站出身、全力击溃她了。
他,是禅院家的家主!
察觉到了禅院直毘人的气势发生了改变,神祈也在刹那间绷紧了神经。
只是还没等她完全反应过来,禅院直毘人的一拳就已经轰下。
在冷冽老道的极速拳头下,受到冲击的神祈不得不撞断了一道门槛,双腿在石板路面拖出了两道长长的深邃直线。
但还没等她稳住被迫向后的脚步,更快到来的是砸中她腹部的第二次出拳。
脆弱的腹部受到攻击,让神祈不得不弯下腰。
已经察觉到夜兔的身体素质远胜于大部分咒术师的禅院直毘人迅速接二
连三出拳,利用自己的速度优势,彻底将神祈压制。()
在禅院直毘人的全速攻击下,神祈被砸得嵌在墙上,最终缓缓滑落,坐在了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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涌出的鲜血染在金色的发丝上格外显眼,顺着脸颊一滴滴叩击着地面,很快积成了一小滩血洼。
没有去看那道娇小人影,禅院直毘人低下头。
他不习惯使用咒具,所以他的武器就是他的拳头。
而此时此刻,他的手指已经血肉模糊。
第一下和第二下,他无比确定他的拳头砸在了神祈的肩膀和腹部,但是接下来的几l下……
禅院直毘人没有再度贸然发起进攻,而是更加谨慎地看向远处看似已经没有战力的神祈。
吐出一口血沫,神祈单手用伞撑着地面,慢悠悠站起身。
“你应该能更快一些吧!比如利用那个咒术界的术式公开。”
灿金色的碎发下,她的脸上满是还未凝固的血液。
但是她一点也不在意,反而兴奋地瞪大了眼,任由深沉的血色逐渐渗入了那双汪蓝的眼睛。
“喂喂,这点速度还远远不够啊!”
下一秒,神祈出现在了禅院直毘人背后的视野盲区,直直朝着他的后脑勺飞踢。
禅院直毘人一边公开了他能将运动中的物体拆分为一秒24帧的术式,一边握住了她的脚踝,借力向前一拽。
神祈不慌不忙地调整动作,迅速刺出了自己的雨伞,再度被禅院直毘人拍开。
用伞尖支撑地面,神祈减轻了自己被摔在地面的重力。
随即,仿佛不需要任何停歇,神祈再度用腿鞭抽向了禅院直毘人的双腿。
但是此时此刻,她的速度还没完全跟上禅院直毘人,攻击到的只是禅院直毘人的残影。
下一秒,神祈俯下身,躲避开了禅院直毘人的背后一击。
落空的攻击让禅院直毘人愣了一下,也就在这极度短暂的空挡,神祈向后突刺的伞堪堪刺过了他胸腹的皮肉,并将他挂在腰间的酒葫芦彻底捅成了碎片。
禅院直毘人睁大了眼。
刚刚的错身实在是过分巧合,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是否已经是被推在沙滩上的前浪——短短这么几l个来回,他的速度就彻底被追上了?
仅仅凭借肉.体的力量,就能追上拥有最快术式的他?
不过,在接下来的过招中,禅院直毘人很快发现了两个信息:
好消息是她的肉.体并没有达到那样让人意外的速度。
坏消息是她已经能一点点抵挡住他的攻击。
一开始,禅院直毘人以为是她的战斗本能,但是接连数次的出招大部分被挡下后,禅院直毘人就大致猜到了真相——是她在对他的攻击模式进行预判。
禅院直毘人注视着神祈,哪怕她身上已经出现了不少大大小小的伤口,但是她手下的力度和速度反而在和他的对决中不断攀升。
那双眼睛里面充斥着深
() 渊的颜色。
狂热的疯狂与缜密的冷静交杂混融,让禅院直毘人想到了——为战斗而生的怪物。
听着不远处传来的激烈战斗声,已经解决了禅院扇的一支队作为团长的护卫队,当即想要回防保护神祈。
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插手的余地。
神祈和禅院直毘人一边高速移动,一边不厌其烦地向着对手出招。
一支队只能捕捉到他们的残影,别说插手了,就连一不小心卷入,都能丢掉性命。
所有人都下意识远离了那一片堪称地狱的二人交战区域,为他们留出了一大片空地。
原本的木质房间、枯山水、清池都在神祈和禅院直毘人的攻击下化为了狼藉的平地。
带着一身属于别人的鲜血,禅院甚尔站在了附近的假山之上。
他自然已经能看出来,在神祈恐怖的体能下,已经不再处于巅峰期的禅院直毘人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
当旁人战战兢兢的时候,只有他看见了大小姐碎发下灿烂的笑颜。
在大小姐开心享受的时候,他就不没必要插手了。
神祈确实很愉快。
她的血液流速仿佛也随着这极致的战斗速度急速飙升。
好似在刀尖上迈步,将自己的感官和直觉放大到最大,全身心应和战斗而起舞,一点点去尝试攀登越来越高的极限。
呼啸而过的狂风,身体泛起的酸胀疼痛,鲜血划过肌肤的滚烫,都让她觉得无比愉悦与享受。
因此,神祈也是第一个察觉到了禅院直毘人动作的奇怪。
黑金的伞一次次与禅院直毘人的重拳相交,蓝色的虹膜也一次次聚焦禅院直毘人的攻击。
禅院直毘人的攻击一帧一帧映入她的眼眶,被分析。
在电光火石间,神祈仿佛看清了什么。
神祈的伞柄狠狠击打在禅院直毘人的手肘上。
转瞬间,仿佛是禅院直毗人直直撞上去一般,神祈的伞狠狠刺穿了禅院直毘人的手臂。
神祈直接利用禅院直毘人这一因伤不得不停下的空档,拔出伞,不顾喷洒在她脸上的鲜血,再度用力贯穿了禅院直毘人的胸膛。
“你的动作也严格遵循着每秒24帧的规律吧。”
明明四周探照灯的光芒亮得直刺人眼,但是神祈撕咬住猎物的灼烫目光更加炫目。
禅院直毘人忍不住与她对视。
落入眼瞳的血液,那片沉寂的墨蓝眼瞳好似坠下了血泪,清晰地倒映着浑身是血的狼狈的他。
神祈按住跪坐在地的禅院直毘人的肩膀,一把将横贯了他胸口的伞抽了出来。
品味着刚才的殊死搏斗,身上带着七零八落伤口的神祈俯视着面前的败者,一点点将自己从极度兴奋的失控边缘拉回。
她心情很好,不仅能冲着一边得胜归来的伏黑甚尔挥手,还能安慰一下眼前的直毘人:“放心,我有分寸,刺穿这里并不会死。”
在衣兜里掏了掏,神祈甩开一份早已经被拟草好的投降书,丢在了禅院直毘人的面前:“禅院家的家主和最高战力的炳都已经被击败了,看在还活着的禅院家族人的份上,不如尽快投降?”
禅院直毘人看着已经在夜兔围剿下节节败退的禅院家族人,吼着绝对不能投降的禅院家术师,以及抱着禅院家婴孩的仓皇女人,最终将目光看向了眼前看起来过分年轻、又格外离经叛道的小姑娘:“如果我投降,你会对禅院家做什么?”
“你会在咒术界建立一个崭新的伏黑,或者神家?”
好不容易建立起一个家,甚至她家里总共也就三个人的神祈抽了抽嘴角:“我没兴趣建立一个大家族。”
“我会在夜兔安保公司旗下分设一个夜兔除灵公司。”
要让把战斗刻入DNA的夜兔像禅院家这样长年累月住在一起,那光是房屋维修重建的费用就是一笔恐怖的费用。
还是公司的外派任务模式更加适合喜欢自由自在打架的夜兔。
对于禅院家,神祈就没有像对待同族一般温和。
“至于禅院家,会彻底消失。”
“垃圾进地狱里忏悔,像你这样的,就给我好好打工,赚买自由的钱。”
“目前规章制度虽然还在制定中,但是你应该不会拒绝吧?”神祈蹲在禅院直毘人面前,认真地仿佛在评价着什么上好货物。
想起什么,神祈赶紧摆出了资本家的奸诈:“不过,既然都是在咒术界了,不许提什么退休年龄哦。”
像禅院直毘人这么身子硬朗的咒术师明显还可以健健康康到打工很多年,她才不会轻易放手,他必须好好为她创造价值。
她的嗓音分明带着自在上扬的笑意,但是当禅院直毘人注视着神祈时,却无法从这双冰冷的眼睛中看到可以通融的温度。
虽然不知道分家的情况,但是估摸着也和本家差不多吧。
禅院家败得如此彻底且狼狈,已经不具备任何可以谈判的条件了。
沉默了片刻。
禅院直毘人最终将沾染着自己血液的手指盖在了这份投降书上。
禅院家大势已去。
咒术界的天必定要变了。
而他目前仅剩无几l能做的事情就是利用他作为一级最强的实力,尽可能庇护家族剩下的族人。
禅院直毘人的签字画押,无疑是成为了压倒负隅顽抗的禅院家族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接下来的战争已经不需要神祈多费什么心思。
在战场上如鱼入水的夜兔非常乐意分担自家团长的戏份。
伴着一份份来自原禅院家各分家的捷报,在咒术界犹如擎天巨柱般伫立着,名为禅院家的巨柱以一种堪称不可思议的速度轰然倒地,猝然消弭。
当夜,神祈一边被伏黑甚尔按着处理伤口,一边处理战争后的事情。
听着各支队的乱七八糟的后续处理疑问,本来思维清明的神祈忍不住
把头靠在了伏黑甚尔的肩膀上,感觉到了脑袋疼。
她的管理型人才究竟在哪里!
这么多事情都要她处理这合理么?
好不容易快结束了伤亡人员统计、战场清扫和俘虏处理工作,刚想喘口气的神祈又听到了两个熟悉的声音。
两个年轻气盛的DK仿佛去乞讨了一般,衣服都变得破破烂烂的一条条,只能勉勉强强挂在身上。
夏油杰的虹龙口中叼着一个已经被打开的空落落脑袋,大摇大摆在一众夜兔好奇的目光中招摇过市。
五条悟脸上和纯白的头发沾满了新鲜的血迹,那双苍天之瞳都因为过度兴奋,而微微发散。
五条悟和夏油杰是清楚神祈和夜兔一族实力的,对于一向看不顺眼的禅院家沦落到这种地步,没放串鞭炮都是纯粹因为急着赶路没时间。
没多欣赏禅院家的惨相,他们就直接飞到了神祈的面前。
神祈忍不住和伏黑甚尔交头接耳:“但凡这里有一位正义的警官,这俩家伙一个杀人虐尸,一个兴奋得好似嗑药杀人,后半生都得落铁窗泪。”
真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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