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着实把韩稚离气了个不轻,她来王府本就是为了解决自己的好奇,没成想居然又有另外一个好奇将她吊住了。
*
春闱的热闹劲儿L还未彻底散去,所有榜上有名之人,已经开始准备殿试。
毕竟这才是真正确定前三甲名次的考核,只有走到殿试这一步,才能真正被称为天子门生。
因为要面见圣人,所有人都有统一制式的服侍,还专门学习了面圣礼仪,以免有人殿前失仪,还未入朝为官便先得罪了圣人。
在殿试前一晚,萧晏行依旧还在看书,他虽然胸有成竹却也不缺勤奋。
直到门口传来一阵动静,待他抬头,便瞧见房门被推开,清丰低声说道:“郎君,是殿下来了。”
萧晏行放下手中书籍,站了起来,就瞧见门口出线一道白色身影。
少女穿着一件白色披风,整个人显得格外轻盈纤细,宛如从天而落的月宫仙子,让人连呼吸都不由放缓,生怕惊扰了她,让她随时会飘然离去。
“殿下,怎么来了,”萧晏行见她此时前来,还以为有要事。
谢灵瑜笑问:“难道我无事,便不能来拜访辞安吗?”
萧晏行嘴角轻勾:“殿下知晓,我并非此意。”
谢灵瑜也并未再继续逗弄他,只是几步走到他的书案前,轻声问道:“夜深了,辞安还在读书,明日便是殿试了,你今夜该早些歇息养精蓄锐。”
“殿下说的是,”萧晏行温声回应。
谢灵瑜也没有再寒暄,直接拿出一个香囊,递给萧晏行:“这是安神香囊,郎君可悬于腰间。”
萧晏行伸手去接,只是当他的手指尖捏住香囊一角时,谢灵瑜却并未松手。
她倾身靠近萧晏行,以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圣人素有头疾,此香对凝神静气有异效。”
萧晏行眼瞳猛地一缩,显然他明白了谢灵瑜说的意思。
圣人有头疾,
此香对头疾有奇效,他明日将香囊悬挂于腰间,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毕竟殿试之时,圣人兴致来时,会在考生之间来回巡视。
若是站在萧晏行身边,他身上悬挂的香囊,会让圣人闻之心旷神怡,到时候圣人便会对他心生好感。
只能说这个法子虽然几率很低,但不可谓不是一种尝试。
毕竟裴靖安在长安名声太盛,他祖父又是当朝宰辅,圣人只怕早就听闻过他。
而萧晏行不过是在春闱后,才在长安有了名气。
殿试的名次是由圣人亲自选定,有时候写得文章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在短短一场殿试内,入了圣人的心。
这也是为何探花,总是钦点被那一科长相最为俊秀的举子。
才华有时候或许还要仔细辨别,长相可就是显而易见了。
谢灵瑜轻轻松开手指,萧晏行将香囊稳稳的拿在手指尖,他便听到对面的少女轻轻一声叹息;“所以说容貌太盛,有时候也是一种负担。”
萧晏行眼底划过一丝迷惑,似乎并不理解她为何此时说这个。
直到谢灵瑜低低笑了声:“我是怕皇伯爷因为你的长相,忽视你的才华,直接将你钦点为探花。”
萧晏行这才明白,她方才那句话的意思。
*
谢灵瑜离开后,他并未耽搁太久,便如她所说那样早早歇息,为明日殿试养精蓄锐。
从净室回来,萧晏行将那枚香囊在枕边放着,不得不说,香囊里的味道确实清新淡雅,有种闻之疲倦尽消的惬意感。
伴着这清雅的味道,他进入了梦乡。
这一次梦里的场景居然再次清晰了起来,在他睁开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居然坐在一处酒楼里面。
他一人独坐在雅间,身侧的窗户是打开着的。
徐徐清风从窗外不断吹了起来,他却一杯又一杯地接着喝着酒。
不多时,隔壁一阵喧闹的声音响起。
“要我说圣人当真是宠爱这位殿下,大婚排场竟比几位皇子还要隆重。”
“可不就是,我方才过来的路上,一路红绸漫天,真真是富贵滔天。”
“说来说去还是更羡慕那裴家四郎,竟然能娶的如此美人不说,还有这等泼天的富贵等着。”
“要我说,娶这位殿下可比尚公主更为尊荣,毕竟公主的子嗣也是要承袭夫家爵位,这位殿下可是有堂堂亲王之位,可给子嗣承袭。”
他们在说什么?
殿下?亲王之位?还有裴四郎?
这些字眼,每一个字萧晏行都是听得懂,却又无法理解。
他们说的是哪位殿下?
可是整个大周,整个长安城内,又有哪位亲王殿下是能够嫁人的?
荒唐。
简直是荒唐至极。
殿下那般厌恶裴靖安,怎么可能会嫁给他呢。
萧晏行起身,想要让隔壁雅
间的人闭嘴,可是他刚站起来,突然整个人一沉,连眼前的画面也为之一变。
此刻他站在大街上,前方忽地有极热闹的吹拉弹唱的声音响起,待他抬头,就看见满目红色,红的刺眼,红的夺目。
似乎连天际都要被这样的红,染了颜色。
迎亲的队伍有种一眼望不到头的长,而在队伍前方的是身穿红色婚服的男人,他骑在高头大马上,仰着头上露出含蓄又温润笑意。
那是裴靖安,穿着大红婚服的裴靖安。
萧晏行的目光死死盯着前方的男子,直到对方骑着马越过他,队伍也从他眼前走过。
许久,他回头望过去,发现迎接队伍在前面不远处停下。
他跟随着无数看热闹的百姓,在人流之中,他缓缓走到那个府门口。
当抬眸的那一瞬,他看着府门口牌匾上斗大的四个字,突然心口一窒。
——永宁王府。
他似不敢相信地望着那四个字,可是不管他看多少遍,上面的字都未曾变过,而周围披风挂彩的装饰,也在分毫不容质疑的告诉他,这里正在举行着一场隆重而盛大的婚礼。
萧晏行盯着那道熟悉的大门,直到感觉周围的空气越来越稀薄,胸口放佛有千斤重,连呼吸都快要凝滞。
突然,黑夜之中,躺在床上的人猛地坐了起来。
梦境之中的一切骤然消失,只剩下眼前无边无际的漆黑,在原本躺在床榻上的人如同濒临窒息的人,在绝望之中用尽最后一丝气力,让自己彻底醒了过来。
萧晏行坐在床上,鼻息粗重,额头上密布着细细密密的汗珠。
他却没有抬手去擦拭。
因为他脑海中依旧还在回荡着,梦里那样真实又清晰的场景。
他居然,梦见了殿下和裴靖安成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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