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随侍不知道回答了什么,总之两人的声音很快又消失了。
车内的这一点空间里万籁俱寂,好像连时间的流逝都已经被冻结。
终于,身后的人站起身,朝她走了两步。
苏栖禾一动不动,又怯又羞,皮肤泛起一层细细密密的战栗。
她感觉自己像一只落进捕兽笼的小动物,等待着被人揪着脖颈提起来,然后迎接未知的命运。
肩头被抓住,然后被搂着腰转过身子,抵在了窗前。
被吻的时候,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有几点轻盈的泪光溢出来,挂在睫毛上。
全身软而无力,渐渐失去支撑,滑了下去,平躺在车内。
外面皓月已经升空,莹润如水的光华顺着车窗流淌在她细腻的皮肤上,顺着脖颈的曲线,一路淌过锁骨,落进更深的阴影里。
江寻澈的指尖随着月光一起游移。
俯下身衔住她的耳垂时,一句低哑的“别动”落在耳边。
作者有话说:
[1]:借用自隋朝杨坚《废皇太子勇为庶人诏》
第21章 声名
◎折断傲骨而献媚于威权。◎
南风在车外挑了个不近不远的地方,战战兢兢地立了半个晚上。
秋夜霜露浓重,他的脸却始终在发烫。
李嬷嬷来了两趟。
第一次问王爷姑娘怎么还不下车,见他面红耳赤、支支吾吾的样子,心里就有了底。
第二次又来小声嘱咐了一通,说水已经备在旁边小房间里了,避子汤也准备妥当了,到时候记得提醒殿下。
随侍愣了愣,对这个带着杀气的名词后知后觉,“那如果殿下说不用呢?”
嬷嬷给了他一个眼神,意思是“别犯傻。”
他摸了摸脑袋,又等了一阵子,终于等到车门“吱呀”一声打开。
江寻澈抱着怀中的女孩一路走下来,神色平静,路过南风的时候什么话都没说,径直示意他推开小房间的门。
然后将苏栖禾平放在床上,盖好锦被,自己坐在床边,抬手试了试女孩额头的温度。
“有点发烧,如果明日还没降下来,就让骆止寒过来一趟。”
南风赶紧应下,低着头不去想为什么王爷的声音如此低哑。
只见江寻澈试完温度,没有立刻收回手,犹豫片刻后落在她红霞未褪的脸蛋上,抚过的动作带着些许轻柔。
良久,他站起身,准备回自己的后殿去。
随侍记着李嬷嬷说的话,生怕又一朝失误导致被罚,于是跟在后面小声说:“殿下,那个,避子汤......”
江寻澈脚下动作微不可查地一顿,然后继续向前走去,只轻声说了一句“嗯。”
苏栖禾刚醒过来,眨了眨眼,意识还没恢复,就看见李嬷嬷把一碗黑如墨汁的汤药端到自己脸前。
“姑娘,快喝了吧。”
嬷嬷的声音有几分复杂,却透着不容质疑的压力。
苦涩的味道刺激着鼻尖,还没入口就几乎要呛出泪来。
饶是她身子不好、吃过很多难喝的药,依旧觉得眼下的苦味是最难忍的。
“嬷嬷,这是”
老妇人端药的动作不变,果断坦然地回答:“避子汤。”
然后她看着床前还有几分虚弱的少女猝然睁大了眼睛,瞳孔颤了好几下。
接过药碗的时候,指尖也微微抖着,好像直面了什么非常恐怖的事实。
苏栖禾能如此意外,想必在这方面还非常懵懂,心里没数。
嬷嬷叹了口气,一边盯着苏栖禾喝药,一边拿出语重心长的口吻开始教育:
“苏姑娘,秦王殿下还没有王妃,按照通常的规矩,未娶正妻时,妾与通房不能是生育的。”
说到“妾与通房”的时候,李嬷嬷还噎了一下,大概是突然发现这小姑娘甚至还毫无名分,稀里糊涂就侍了寝。
有名分的侍妾尚且有如此规矩,没名分的就更不可能逃过喝药了。
女孩睫毛忽闪,没再说什么,只是顺从地仰起头,屏着呼吸,将药汁灌进嘴里,第一口直接被苦得打了个哆嗦。
喝完后,有沉在碗底的药渣一同落进了嗓子眼,扎得刺疼,还把生涩的味道堵在喉咙中经久不散。
放下药碗的同时,眼泪也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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