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寥落,夕阳浸染。
谢韵和魏湛敢在城门落下之前回道盛阳城,魏媗宜说想要带两天归云,便带着孩子回了长公主府,魏湛本想说你想要就成婚自己生一个去,但看亲妹妹微红的眼眶,最终还是咽回了不满的话语,摆摆手让媗宜带走了归云。
盛阳城里不允纵马,谢韵和魏湛便相携走进去,缓缓往皇宫的方向走。
“归云不在身边不正好让你歇一歇,她到了闹腾的时候,听乳母们说,成日里觉都不愿意睡,就想着找父皇玩,陛下政务繁杂,能应付得过来么?”谢韵打趣地问。
魏湛侧眸看她,勾唇一笑,意有所指道:“归云乖巧得很,偶尔顽皮也甚是可爱,现在天下太平,政务也不繁忙,有什么应付不过来的,而且最难应付的已经拿下了,我现在的日子才是这一生中最安稳的时候。”
谢韵领会了魏湛的眼神,发觉魏湛嘴里的“最难应付”说的应该是她自己。
这话说得真是有趣。
安稳?很难相信会从一个皇帝嘴里听到安稳这个词,九五之尊的生活哪有安稳可言?前朝后宫忙的心力交瘁才是常态吧。
可是...魏湛没有后宫,膝下只有归云一个,他不需要应付后宫的女人和孩子,朝堂之上风平浪静,偶有风波也有她主动去摆平,谁让她这坏名声传播甚广,谁看了她都怵得慌。
仔细一想,竟还是魏湛赚了!到头来她给他生儿育女,还兢兢业业地奉他为主,什么麻烦事她都愿意干...
谢韵幡然醒悟,这下看魏湛的眼神都不对了。
她和魏湛相互斗了这么多年,算计了这么多年,她以为她是赢家,结果这么一看,真正赢家是魏湛?
“怎么这样看着我,又想起了什么从前的事情?”
“没有想起从前,是在想现在,臣突然觉得,陛下这日子确实有些安稳美满了,让人羡慕得紧。”
谢韵一旦自称为臣,就是心里又平衡了,想找找他的茬。
魏湛笑,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是很让人羡慕,这也会我从前想不都不敢想的,有你一个臣子,顶上许多个呢,真是辛苦你了。”
“......”
魏湛搂住谢韵的肩膀,低头凑近她,嗓音低沉,“怎么,娘子哪里不满意,与为夫说一说,为夫必定尽全力伺候得你说不出话来。”
谢韵冷哼,拨开魏湛搭在肩膀上的手臂,“陛下越发嘴贫了。”
还越来越不正经了,魏湛从前不是这样的,他眉宇向来冷肃威严,气势煊赫,冷俊的面庞加上天子之威,谢韵每次看了都有种这个男人独属于她的自豪感。
魏湛展颜大笑,再度将手臂搭在谢韵肩上,笑着问:“你若是不愿意在朝堂上劳心费神,不如成婚之后就安歇待在宫里,成日陪在我和归云身边,或者你要是觉得太清闲,咱们再生两个孩子,这样宫里立马就热闹起来了。”
“还是算了。”谢韵干脆利落地拒绝。
不是她不想在宫里陪伴他们父女,只是女官制度还没稳定下来,她放不下心,而且她只有归云一个女儿就够了,太多她怕应付不过来,到时候真的成日围着孩子转,政事撒手不管。
不过她怀归云的时候没吃什么苦,生下来也没有为养育孩子困扰过,归云的一切事务媗宜和魏湛包揽下的,倒显得她这个亲娘不那么上心。
魏湛也是随便一说,就知道谢韵会这么回答。
两人在主街道上走了一会,路过通往沈家的那天长街时,魏湛停下了脚步,问谢韵要不要顺道去沈家看看,他回来这么久,还没有去沈家对沈氏夫妇道谢一番,也没有看见谢韵在沈家养胎的院子是什么模样。
或许是今日去了一趟梨西镇,引起魏湛的心里动容的那块地方,所以他才想去沈家看看,看看谢韵和沈家那位夫人关系如何。
谢韵点头,两边便改道往沈家的方向走去。
沈家骤然迎来天子,不知天子怎会突然驾临,一时没有准备,门口连个迎接的人都没有,等到沈家夫妇接到消息的时候,魏湛和谢韵已经快要走到主院里了。
沈季楠本要叫来全家人出来迎接天子,但被魏湛拦住了,他说只是陪谢韵走走,顺道来看看归云降生的院子是何模样,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沈季楠不敢放轻松,神情恭敬地将魏湛和谢韵迎进了堂中招待,沈家用膳时间晚,现在还没有到晚膳的时候,正好有贵客拜访,临时让厨房忙起来,让端上来的菜肴尽善尽美。
木氏有一个多月没有见到女儿了,一见女儿回来眼睛都亮了几l分,对她来说,这不是贵客拜访,是女儿回家了,只可惜一同回来的还有尊贵至极的天子,让她不敢随便上前去和女儿说话,害怕什么话说错了,拖累女儿在天子眼里的形象。
魏湛一边与沈季楠说话,一边留意沈夫人木氏的样貌,从前谢韵穿着男装,做男子装扮,看不出来和木氏有多像,但现在谢韵穿着素色长裙,挽着端庄的发髻和沈夫人坐在一块,魏湛突然发现这对母女其实是很像的,那双眼睛长得都差不多。
只要谢韵安安静静不说话,恭顺贤惠一点,在气质上面就和木氏更像了,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母女,可惜谢韵有一张会说话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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