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把这种最不好的可能说下去,很快止了声。
没等到她后文,钟逾白便也没再问,他说:“早些启程。”
她错愕地张嘴。
他说:“元旦之前吧。”
纪珍棠有很多的疑惑,但是一时间不知道先问哪个。
于是钟逾白又开了口,解释道:“我有太多不放心。”
她说:“你家里的原因吗?可是我在学校还有很多事情的。”
“我会帮你交流安排好,你好好做毕业设计就好。”
沉默了一阵。
纪珍棠掐着手指说:“好快啊,那没几天了。”
钟逾白看出了她伤感离别的心,浅浅一笑:“我送你去。”
她这才一盏愁眉:“我都忘了你有飞机。”
钟逾白说:“四个小时,半天的时间都用不到。”
“是哦,四个小时,我坐高铁去首都都不止四个小时。”她的心情变得畅快了一点。
钟逾白轻轻地嗯了一声,说:“来来去去,也不算漫长。”
像是叮嘱,或是宽慰。
-
纪珍棠整理好行囊,跟学校办公室打过招呼,在寒假之前,跟钟逾白出发去往星洲。
这一切进行得有几分仓促。她在路上,后知后觉地陷入忧心。
不知道钟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不然干嘛这么急着把她送走?
钟逾白看穿了她的担忧,他说真的没有事,还是那句:“防患于未然。到包容些的地方,你也能自由点,不是吗?”
的确,没有人会再来敲打她的人生,她有了太多舒展的空间。
自由真是个吸引人的词。
他说:“转换好心情,迎接新世界。”
纪珍棠笑了一笑:“好。”
真正心情变好,却是五分钟后。
开车抵达上一回去过的停机坪,纪珍棠在一片忐忑的心跳声里,看到了他的飞机。
纪珍棠走在前面,左瞧右瞧,觉得有点熟悉,又不那么熟悉,哪里变了。
她昂首,一个一个读过上面的英文字符——
“Jane’s……MovingCastle.”
等她惊喜地回身,见到鹤立在身后的男人一身黑色大衣,他在夕阳沉坠的蓝色黄昏里气魄凛然,面上却带一点轻柔笑意,望着她的眼一点头,从容地说:“答应给你的移动城堡。”
“你居然真的刻字了!”纪珍棠喜出望外地奔过来,抱住他,“大老板,你也不用答应我的每件事都真的去做吧。”
她抬眼望着他,嘴上说着不用,神色里却写满了喜悦,笑出大白牙。
在冷风里,他牵过她的手。
“上一次来是灰姑娘,以后就不是了,”两个人一起往阶上走,钟逾白说:“以后是公主。”
“好啊,”她像配旁白似的说,“从此以后,公主和王子就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纪珍棠很喜欢这里的氛围。
喜欢这一个乌托邦一样的世界。踏入机舱,她想到的不是财富,不是路途,而是他们穿越云层,在高空跳舞。
是那时她看到的粉色朝霞,迎来她的崭新的玫瑰。
那些新鲜的,永生难忘的第一次,成为病痛被治愈的特效药。
飞机上,纪珍棠看着黑暗里昏昏的海港。
一升高,就看不到什么了,外面黑成一团,但她还是满心好奇地趴在窗户上。
钟逾白坐在旁边看杂志,不是随便翻阅,他看的是跟新建的□□酒店有关的报道。
李达前一阵子请他出席酒店的剪彩仪式,当时跟国内的工作有冲突,钟逾白就没去。
他在星洲的工作全权交给李达打理,来的次数不算多。
“是不是快元旦了?”纪珍棠偏着头看他。
钟逾白说:“落地有礼物。”
她笑着摆手:“没有这个意思啦。”
他看着她,正经的目色松弛下来,也微微一笑:“好久没来了?”
纪珍棠如实说:“八岁以后就没回来过了,”她说着,感叹道,“说起来好笑,钟珩的样子还记得,妈妈的样子都快忘了。”
钟逾白平静地看了她一会儿。
快到星洲时,他忽然问:“植物园认不认得?”
她正从舷窗往下看慢慢显形的城市,用手指了指,“那儿,我看到了。”
“不远处有座酒店,金色的。看到了吗?”
“酒店……”纪珍棠目光流转,找到一座泛着金光的酒店,建筑很气派,像两座欧式古堡,从天上看就尤为醒目,坐在地面一定很庞大巍峨,她点着头,“嗯,怎么了。”
钟逾白说:“我的。”
他的语气稀松平常,只是给她介绍一下他的领地。
纪珍棠却错愕到失语,看了他几秒,又往底下看去。
黑夜里的海岸线,灯火如金丝,照着一道道白色的浪梢,像稍纵即逝的泡沫。
而泡沫,落潮,黑夜,这些词仿佛都与他无关。
无论到哪里,钟逾白这样的人不会丢了尊贵和富裕,只不过从一种繁华进入到另一种繁华。
富贵之气呼啸而来,让她对这弥漫的辉煌频频傻眼。
何止城堡是她的乌托邦,跟他在一起,这世界本就是一个乌托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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