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外面!”
钟逾白随之抬眸,一场短暂的黄昏雨落完,天上五彩缤纷,只可惜这里高楼林立,堪堪看到彩虹一隅。
纪珍棠有点急了,她很想出去,一分钟看了五遍时间。脚在地上点一点,眼里写着:怎么还不结束?
“想去外面看?”
钟逾白瞧她一眼,思索过后,将西装拎起,“走吧。”
她欣喜若狂,“太好了!!”
得到领导首肯,纪珍棠提着裙子就起了身,“我们快一点,去坐捷运吧,那里看得高,快快,不然一会儿就没了!”
钟逾白失笑,还想说要不要派一辆车,但纪珍棠已经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
他只好随她一起往外走。
在车水马龙的大道上穿行,她变成一道香槟色的光,拎着裙摆狂奔前进,速度之快,得益于今天穿了一双运动鞋。
钟逾白打电话和李达打了声招呼,再一抬头,她已经穿梭在人潮之中,险些要消失。
钟逾白腿再长,也迈不过她的速度,只好随她一起往车站跑。
两个人都盛装,但吸引不了多少的视线,这里红男绿女太多,追彩虹的人也不止他们。
“快——”纪珍棠气喘吁吁,看时间,又回头看他,手臂往前一挥,“五分钟赶下一趟,来得及!冲呀!追上彩虹!!”
在林立的高楼间,在斑斓的彩桥下,拥堵的车流里,街区靠海,人群密集,他需要时刻避让着,克制着脚步。
习惯了车接车送的生活,钟逾白此刻也有种做梦般的不实感,他的人生很难再出现这样肆意妄为的时刻。
从后面看,黄昏的暖光落在她的肩上,雨后的晴空之下,明明是快入夜的时分,蓝色的夜幕即将铺陈,处处却都盎着新鲜而自由的生机。
含蓄收敛的灵魂,如一张蜷缩紧皱了万年的纸,在这一条还能够不畏眼光,尽兴狂奔的街上,终于被缓缓地抻平,得到了呼吸的空间。
她指着天上,回过头看着他笑。
说了些什么,钟逾白听不清楚,但他接收到她眼里快乐的讯号,嘴角也绽开一点暖意。
鞋子是方便了,坏在裙子太蓬松,纪珍棠拎着跑,管不到边边角角。
裙摆撞到了街边候车一个女士的手提包。
“咚”一声,皮包闷闷掉在地上。
她浑然不觉,头也没回。
很快,包被钟逾白捡起。
他掸一掸灰尘,交到女人手里,在对方显得错愕的眼神里,郑重而抱歉地说一句:“Sorr
() y,theprincessandIareelopin)
(对不起,我和公主正在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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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惊喜地笑亮了眼,耸了耸肩,“That'sok,congratulations!”
(没关系,恭喜你们!)
他笑着,说:“Thankyou.”
夕阳无限好的黄昏,纪珍棠一脚踩进MRT捷运将要关紧的门,在人满为患的车厢里,这场追逐终于停止。
钟逾白站她身后,将她护住。
门缓缓阖上。
没位置坐了,纪珍棠气喘吁吁叉着腰,面朝着他,笑说:“你是不是没坐过地铁啊?就跟这差不多,全是人。”
只不过捷运的车厢只有二节,轨道架在半空,用来载客观光。
钟逾白随和一笑,手掌撑在玻璃上,微微折身,看着外面的天色:“还不错的体验。”
也不知道真的不错,还是在哄她,纪珍棠哈哈一笑,抬手帮他整了整有点歪斜的领带。
车子缓缓开出去,她凑近到窗前,看着外面夜幕将至的景色。
钟逾白靠在她的身后站,手掌覆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将她的五指扣住。
只是浅浅的触碰,并没有抓牢。
这样微妙的时光,站在他的怀里,仿若有一种被爱意包围的幸福感。
纪珍棠的余光里,拿手机拍彩虹的人很多。
没有人认识他们,没有人客气地过来喊声钟老板。
也不会有人用质疑的眼光看过来,觉得种种不配。
这一刻,他们不是大老板和艺术家,只不过是在芸芸众生里,认真相爱的两个普通人,正在追逐捕捉弥漫在天际的小确幸。
彩虹的颜色在深蓝的夜色里缓缓地淡去。
车厢有灯,纪珍棠从窗户里看见他眼睛的倒影。
她没有再看低垂的夜幕,转而偷偷打量他的神色。
车穿过丛丛椰林。
钟逾白望着彩虹,笑得淡淡,对这里的每一处记忆犹新。
“这儿还记不记得,小的时候你来过,我舅舅在这里开过一个分公司,做冰淇淋的品牌,你很喜欢吃。
“这个地方,以前是一个游乐场,我们在这玩旋转木马,那时候你才两岁,现在已经废弃了。
“前面的海滩,我带你和你妈妈来坐游艇,”说到这,他低眸瞧一眼发呆的纪珍棠,“全忘光了?”
她猛地回神:“啊,你这么一说,我都想起来了。”
钟逾白笑了下,淡淡的,没揭穿她。
纪珍棠没在意他说什么,只觉得,从他此刻的神情里感受到了快乐。
钟逾白的眼里很少有这种情绪的出现。
不是为了她的快乐而诞生的快乐,是从他的心底油然而生的。
在人潮拥挤的车厢里,他们依偎在一起。随着车的行进而颠簸,动荡,在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世界。
纪珍棠听着他说过去的一些事,她望着湿气重重的玻璃之外,努力地跟着回忆。
无论想不想得起来,都在回忆。
此刻的列车,穿过椰林,穿过海潮,不是从彩虹的这一端开到另一端,而是短暂地驶向他们不复返的童年和青春。
经过陈旧泛黄的旧日光阴,最终抵达一个岁月如流的美梦。
他是织梦者,也是梦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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