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喆曾经在流浮成功策划过开馆仪式,不过对于拍卖行这块他是新手,又是第一次试水,心里总归七上八下的。
今天是周末,为了这个策划案的顺利完成,众人都进来加班。到了傍晚,宋言豫说要请所有人好好放松一下,大家在办公室里热闹地聊着去哪里大吃一顿,陆喆看了眼腕表,在宋言豫过来问他时推辞说不去了。
“怎么又不去?”宋言豫小声道,“前两天你也说没空,是真有事还是累了不想去?”
陆喆不想破坏大家的好心情,便头也不抬地回答:“是有点累,今晚也不想喝酒,还是你们去吧。”
宋言豫打量了他片刻。顶着这道视线,陆喆神色自然地把笔记本电脑装回公事包里,起身说:“那我先走了。”
宋言豫也直起身:“我送你吧。”
“我开车来的,你们玩得高兴点。”
与其他人打完招呼,陆喆直接下楼了,等到坐进车里,他扯松脖子上的领带,后背靠在了椅子上。
天边暮色霭霭,但澳门是座不夜城,一到晚上整座城市就仿佛徜徉在五光十色的霓虹长流中,夜色越深,浮光魅影就越迷人。
陆喆跟着车流往家的方向开去,进入小区后,他熟练地避开两侧停的车辆,驶入自己那栋楼的转角时,一眼便看到了一辆黑色的cayenne停在之前的位置附近,后面黄底黑字的车牌在他的车灯照射下清晰可见,刻着lu0830。
握紧方向盘,他刚想开到那辆车后面去,前方就突然窜出了一个人。
这几天小区的路灯在检修,每栋楼前都比较昏暗,陆喆没想到会突然冒出个人来,立刻踩了刹车。好在他刚才车速并不快,一踩就停下来了。
不过由于对方靠得很近,他不确定会不会撞到人了,解开安全带下来检查。结果没在副驾那一侧的车头位置看到人,倒是驾驶座那边有动静传来,转头一看,刚才险些被撞到的人竟然匍匐进了驾驶座,拿起他放在副驾位置上的公事包。
“你干什么!”
陆喆呵斥了一句,对方眼见被发现了,拿起包就跑。陆喆及时追上,手一伸按住了对方的肩膀,但是这人早有准备,回头对着他撒了一把砂石。
陆喆本能地抬手挡开,眼睛也同时闭上了,对方趁机用力推他一下,见他后仰着摔倒在地,赶紧往前跑。
陆喆气得脸色都变了,不过他被对方扔来的砂石迷了眼睛,痛得睁不开,正着急着便听到有脚步声匆匆来到他身边,随后是熟悉的声音响起:“你怎么样了?没事吧,有受伤吗?”
李致的声音比平时哑了许多,但陆喆一下就辨认出来了,拽住李致的手道:“我的包被他抢了,电脑还在里面!”
“电脑丢了可以再买,”李致焦虑地检查着他的手脚,“刚才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电脑里有很多资料不能丢!”
陆喆着急得想自己起来追,但他眼睛看不清楚,即便匆忙起身也只能扶着车往前走。李致拉住他说:“你在车里等,记得锁上门,我去追。”
那人话音刚落,陆喆就感觉到手心里一空,李致奔跑的脚步声迅速远去了。陆喆眯着眼睛,模糊的视野里只能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奔向前方,他既想要回电脑又担心李致会受伤,片刻后还是忍不住叫道:“算了别追了!电脑我不要了。”
跑远的人兴许没听到他的声音,那道咖色的身影越来越小,陆喆用力揉着眼,一会儿后视力总算恢复了些,他立刻看去,前面的转角处哪还有李致的身影。
“李致!”
陆喆大声叫道,没有人回答,不过前面路口好像有其他人看过来了。陆喆锁上车门去追,一路跑到了小区门口才看见一道往回走的身影。
李致手里拎着他被抢走的公事包,没看到刚才那个抢劫的人,陆喆顾不上那么多了,朝着李致快步走去。到了面前,他借着光线发现李致胸口的毛衣被咖啡泼了一片,脸色也很苍白,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
把包递给他,李致还没开口先牵出了一串剧烈的咳嗽。
这咳嗽声一听就不寻常,陆喆把李致扶到旁边,想帮他拍背顺气,李致却推开他的手转到另一边去,等到这阵咳暂时缓下来了才说:“先看看有没重要的东西丢了?”
陆喆打开公事包检查了,除了钱包之外,其他东西都在。
李致忍着咳嗽用手机报警,陆喆在旁边听他描述那人的外貌特征,电话挂了以后问道:“这人是赌徒?”
“不能肯定,”李致又咳了几下,“但澳门这边的赌徒不少,你这的小区也不是那种治安很差的地段,一般人应该不会选择这种地方明抢。”
他这番话说得艰难,陆喆见他忍咳忍成这样,不禁疑道:“你没事吧?怎么咳成这样?”
李致抬手示意自己没事,问陆喆道:“你刚有受伤吗?眼睛呢?”
“我没事了。”刚才陆喆摔的那一下没伤到哪,眼睛现在也能看清东西,就是有点痛。
李致想再说什么,一张嘴又是失控的咳,陆喆看他背对着自己极力克制的样子,觉得他这样真的很不对劲,想到那条菲律宾的新闻,陆喆绕到李致面前:“你在菲律宾是不是受困了?”
李致低着头,胸口因为过于剧烈的咳嗽又痒又痛,他做了几个缓慢的呼吸,待这阵咳彻底被压下去后,他放下捂着嘴的手,看着陆喆说:“能不能回你那去说?我想喝点热水。”
两人一起走在小区的道路上,一开始是陆喆走在前面李致跟在后面,慢慢的距离被拉进了,李致走到陆喆身边,两人的手臂维持着一个巴掌的距离。
陆喆没有回过头,他的视线始终朝着前方,但是这一路上李致还是有点咳,有些急促的呼吸声响在耳畔,让他没办法不去在意。
回到家里,他给李致倒了杯温水,李致接过来喝下,缓了片刻后脸色好些了,提醒道:“先打电话挂失那些卡吧。”
陆喆看着李致毛衣上的一大片咖啡渍,想着这人终归是帮自己才搞得这么狼狈,于是说:“我先拿件干的衣服给你换。”
李致的唇松开了一道缝,没料到陆喆会这么说,看着陆喆走进了主卧,他放下玻璃杯,进卫生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裤。
刚才追那个人的时候险些撞到一个从暗处走出来的女孩,虽然他及时避开了,但对方手上的一大杯热咖啡全泼在了他身上。
脱掉外套挂在架子上,李致把毛衣脱下来,发现最里面一层衬衫也湿了,他解开几颗扣子,正想关上门用水擦一下就看到陆喆站在门边上,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胸口。
从衬衫敞开的那一部分能看到紫黑色的大片淤青,陆喆上前一步,解开剩下的扣子,向两侧敞开以后,可怖的淤青几乎蔓延到了整个胸腹部和腰两侧。
气氛骤然安静了下来,这种安静夹杂了太多的压抑感,李致把衬衫从他拽紧的手心里拉回来,语气平静地说:“我先擦一下,你出去吧。”
陆喆没动,他抬头看着李致:“这是怎么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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