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夫人没说话,盯着?那堆残余愣了好久的神。
“哐当——”
突如其来的瓷器落地声拉回叶夫人思?绪。
她?本能地往周遭看上一圈,并没有寻到声源处。
“是不是你女婿帐篷里发出来的声音啊?”老妇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手掌低着?额头遮光往谢元丞所在的营帐远远眺去,说,“你女儿早些时候过去找他了,我那时候就听见他们狠狠吵过一架,现?在这动静怕是又吵起来了。”
叶夫人倏地看她?。
老妇人说:“这刷东西?的声音听起来,怕是比先前那会儿还要吵得狠。”
叶夫人一听,这会儿也记不得什么开?水还是茶叶了,径直往老妇人指的方向过去。
还没走?近,就又听到“哗——”的一声。
她?撩开?营帐的手一顿,才探进?去半个身子,一个茶碗直直朝她?面部飞来,恰巧落在脚边。
叶夫人低头看了脚边摔得四分五裂的茶碗碎片一眼,立马把视线收回来,然后向里面看过去。
大概是这个营帐扎得急,连氍毹都没来得及铺。叶从?意赤脚站在地面,与?谢元丞相隔几?人间距,红着?眼跟他对?峙。
叶夫人正欲开?口询问,就听见叶从?意说:“无?论你再说多少次,我说不同意就是不同意。”
谢元丞此刻也冷着?脸,说:“我是为了岳父好。”
“为他好?”叶从?意冷哼,“父亲年纪大了,最讲究的就是一个叶落归根,如今你却擅作主张要把他一个人留在这种穷乡僻壤,你就是这么为他好的?”
谢元丞反驳道:“不然呢?就算日夜兼程快马加鞭,此地离京都少说也有上十日的路程,你现?在不让岳父入土为安,简直不可理喻!”
叶从?意怒目而视,有一种说不过谢元丞的颓败感?。她?离营帐内摆放的桌案近,随手又抄起一个茶具往谢元丞的方向砸。
谢元丞手一挡一拂,茶具就转了方向往叶从?意那边飞过去,叶从?意往旁边挪动一步,才将将躲开?。
茶具碎片在叶从?意脚边摔得七零八碎。
谢元丞眸色一沉,迅速扫过一眼,三?步并做两步走?过去逼得叶从?意往后退上几?步,不动声色地带着?她?离开?碎片散落的那处地点。
继而又沉声说:“动不动就摔东西?,泼辣无?理,谁惯你的大小姐脾气??”
叶从?意奋力推谢元丞一把:“你独断专行?替我父亲身后事做决定的时候可曾问过我这个女儿的意见?可曾问过我母亲的意见?你如此不顾我们的想法只为你自己方便,还想让我对?你好脾气??”
谢元丞舔着?后槽牙:“如若不是姻亲关系为羁绊,你以为我乐意管这些事?”
叶从?意有些不可置信,指着?谢元丞:“谢元丞,你好的很!不乐意管就索性和离,滚回京都过你的逍遥日子去。”
谢元丞拂袖:“我没说过这话。”
叶从?意冷笑:“你不就是这个意思??”
叶夫人在一旁听了好大一会,才终于听懂两人争吵的缘由。
那老妇人跟在叶夫人身后也听明白了,到底是别人的家?务事她?不好掺和,悄声在叶夫人身后说了句:“怎么为这事儿吵起来……”
叶夫人微微偏头等她?高见。
老妇人说:“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最后拍案决定的权利还是在你这个做长辈的手里。但说到底两人都没错,谁也不想家?中出这种事,妹子好生劝劝,别让小两口为这事生了嫌隙。”
老妇人说完就悄悄退出去了。
叶夫人看着?一旁还在争吵的两人,不由自主地叹息:“别吵了。”
她?只觉得头疼,责备的话却说不出口:“意儿,你平时跟元丞都是沉稳的性子,现?在让外面的人都听了笑话,看看你们两个成什么样子?”
二人好似现?在才发觉叶夫人的到来。
不约而同的——
“母亲。”
“岳母。”
叶夫人走?过去:“我知道你爹过世对?你的打?击很大,对?我又何尝不是呢。你想让他回京都操办葬仪这没什么不对?,可元丞的思?虑也并不是没有道理。蓟州离京都太远,现?在天气?渐渐热起来,你爹等不到那一天了。”
叶从?意沉默着?没说话。
叶夫人强打?起精神:“左右你爹在跟我成婚那段日子也在蓟州住上过好几?年,勉强算得上是第二故乡。听元丞的决定,让他在此处安息也挺好的。”
“可……”
见叶从?意神色间还有些犹豫,叶夫人继续说:“等我以后百年了,也要跟你父亲一块葬在此处。这是算是我的决定,你莫要再元丞他闹脾气?。你们刚成婚不久,夫妻间莫要发生龃龉才好。”
不等二人出声,叶夫人转身出去。
她?留了个背影给他们,声音瞬间苍老了几?岁:“元丞啊,你岳父就在隔壁的营帐吗?”
谢元丞点头:“是。”
叶夫人说:“你们随我去看看他吧。”
谢元丞“好”字没出口,叶夫人忽然又说:“罢了,你们两个就留在这里好好聊聊吧。往后和离什么的话,莫要再轻易说出口了。”
她?说完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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