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控天侯武库后,殷氏先祖深谙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道理,将许多要紧的物品分别存放在了不同的地方。
同时为了确保权柄不外移,殷氏先祖也定下规定,有关武库的消息,只能由天子传给储君,不可例外。
昔年先帝早有立殷大为储君之意,也就逐渐告诉了她有关天侯武库的秘密,之后殷二犯上作乱,谋夺皇位,虽然矫写了诏书,却没法凭空猜出家中代代相传的全部秘密,最终只得到了先祖遗藏的一小部分。
——早在数年前,殷宣明为防万一,曾将部分武库中的藏品转移至他处,连先帝也不清楚底细。
皇帝登基后,一直为此不安,却不好大肆生张,只能吩咐孙侞近等人从殷大当年的心腹入手,逐个追查,最后终于定位到了王氏那边。
郑贵人久在宫中,又深得当今皇帝信任,慢慢探得了许多隐秘,于是将韦念安安插在江南,目的同样是寻找王老大人隐藏下来的物件。
阴差阳错,被众多势力苦苦追寻的东西最后落在了朝轻岫手中,她看过被挖掘出的手书后,便与徐非曲商议,该如何利用此物。
徐非曲了解手书上的内容后,同样很快想到以前应律声跟自己说过的消息——据传言,近年来定康中许多高手都逐渐不在人前露面,徐非曲本来觉得是那些人是年纪渐长,加上武学境界提升,慢慢熄却了斗争之心,现在想想,则认为他们很可能是遇见了功法反噬的倒霉情况。
了解到这一点后,徐非曲立刻意识到,定康的局势绝对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紧张。
这座城市仿佛一堆洒满了火药的干草跟柴火,只要落下一个火星,就会燃起熊熊大火。
徐非曲在心中计算时间,朝轻岫来了已经有两天了,等七皇子的案件告破后,闵绣梦那边,差不多也是时候将打探到的消息送去容州,为自己谋求一个进身之阶……
*
齐如酌被捕后过了大半个月,朝中果然有封赏下来。
朝轻岫之前就曾托程白展向宫中传过话,表示习惯闲云野鹤一般的生活,不愿受到拘束,希望不领实职,免得日后不方便返回江南。
郑贵人正是笼络朝轻岫的时候,些许小事,当然愿意帮忙,商议后的结果就是给人封了一个庆扬侯的爵位。
大夏朝廷早有给武林盟主或者地方大豪封爵的习惯,加上庆扬不过是江南的一个偏院下县,除了个别官吏意思意思反对了几句外,并没在朝中引起什么风波。
如今朝轻岫有了爵位,出入宫禁就要方便许多,有时与郑贵人联络,也不必另外托人转达消息。
郑贵人清楚自己与朝轻岫的来往瞒不过天子,所以并不掩饰对朝轻岫的喜爱,有事没事就她去皇家别苑中说话。
她们相见时,几乎从不交谈什么要紧讯息,聊天的内容多与生活相关,比如这一次,双方就花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认真对比了定康与江南菜色的差别。
郑贵人支着头,道:“
我听阿韦说过,定康厨子的手艺虽然高超,若以鱼羹论,还是江南那边的更加鲜美。”
朝轻岫:“在下以为这与厨子手艺无关,只是江南占了地利之便,河中鱼鲜多,有时捕了鱼后,直接入釜烹调,只加一些盐,味道就足够鲜美,若等一二日后,将鱼送到集市上售卖,买回来后再做出的鱼羹,味道就差上许多。”
郑贵人:“原来如此,可惜我自幼住在定康,没见识过各地风貌。”让宫人拣了几块点心给朝轻岫,又递给跟在朝轻岫旁边的人,“这位姑娘也用一些,不要拘束。”
——以朝轻岫女伴身份陪同进宫的人是师思玄,她知道友人功力不足,所以每次郑贵人有召,都会随行在侧,时刻准备着遇见危险便捞上人溜走。
师思玄接过点心,只道了声谢,却并不食用。
郑贵人微微一笑,并不再劝。
眼见天色渐晚,朝轻岫起身告辞,走出宫苑门口后,她问师思玄:“你有什么感觉?”
师思玄:“她身边的宫人有会武功的,不过算不上高手。”然后向西南方一指,“那边有厉害人物坐镇。”
朝轻岫:“是春大姑?”
师思玄:“或许。”
朝轻岫从袖中掏出一张手帕,里面放的是郑贵人给的糕点,她细细端详一会,随后露出一点笑。
师思玄判断:“糕点不像有毒的样子。”
朝轻岫:“我也觉得没下毒,但闻起来略有药味,似乎还加了丁香、白芷等香料。”又道,“我记得韦通判就懂得调香之术,郑贵人的话,说不定还通晓一些医理。”
师思玄没闻出来药味,不过她相信朝轻岫的判断,当下微微点了下头:“是了,她身上也有香料的气息。”
调香与制药不同,许多药物都必须吞服入腹后才能起效,香料却只要闻到,就能对人造成影响,所以更难提防。
朝轻岫看一眼友人的脸色,又笑道:“无须担忧,没有足够的利益冲突,那位郑贵人绝不会为自己找麻烦,向咱们动手。”
就在此时,师思玄忽然勒住缰绳,向远处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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