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轻岫见到司徒元向自己走来,遥遥拱了下手,笑道:“司徒大人。”
司徒元欠身:“武威王大驾光临,老朽有失远迎。”
朝轻岫:“司徒大人事务繁忙,是我来得冒昧,打搅大人了。”
她走上前,与司徒元一齐返回书房,随后分宾主坐下饮茶。
自从先帝去世后,朝轻岫就一直负责照顾几位幸存的皇子皇女,她性格谨慎,哪怕城内局势混乱,也没出现丝毫纰漏。
司徒元看见朝轻岫,难免会想到先帝的后嗣,而一想到先帝的后嗣,司徒元就又开始觉得头疼。
到目前为止,先帝的后代可以简单分为三批,一批已经不幸身亡,第二批在准备随孙侞近叛乱时意外滞留在了龙船上,运气算是相对不错,虽然因为涉及叛乱,被剥夺了爵位与宗室身份,却终归还是活了下来,只要愿意老老实实待着,起码的生活水平还是可以保证。
第三批则是没有涉及到叛乱,并成功从叛乱中幸存的皇子皇女们。
这些人一共只有四位,数量少得吓人,其中殷十九、殷二十一还有殷二十二都是被朝轻岫救下的,还有一位殷十三娘,则是凭借着自身过硬的运气素养,成功熬过了整场叛乱。
殷十三娘资质实在平平,生母只是某位少使,又去世已久,从以前到现在都没怎么引起过别人的注意,宫变当日,硬是凭着日积月累的不起眼保护色存活了下来。
清流这边考虑储君人选时,一定会考虑继承者的年纪问题。国赖长君,殷十三今年已经十六岁,比起剩下那些小孩子,更加适合继承皇位。
司徒元等朝臣有意推举殷十三登基,亲贵宗室本来也不反对,这两天口风却起了变化,竟纷纷表示十三娘软弱无能,无法担当社稷重任。
“……”
司徒元听说此事,第一是感觉岂有此理,哪怕殷十三娘确实不怎么以胆略见长,可剩下那几个不满十岁的儿童,难道就能看出天资非凡?
他派人出门打探,隐隐得知了变化的缘故。
此刻,造成变化的原因之一就坐在司徒元的书房中,端着茶盏,含笑望着自己。
司徒元:“老朽听说,前些日子武威王去见了观庆侯。”
朝轻岫坦然:“是。”
司徒元目光微动——对方竟然没有否认。
观庆侯很受先帝信赖,在宗室中也是相当要紧的人物,他的态度能影响许多亲贵的想法。
朝轻岫继续:“不瞒司徒大人,在下去找观庆侯,自然是商议新帝人选。”
司徒元淡淡看了朝轻岫一眼:“武威王是朝中唯一亲王,还要和旁人商议么?”
朝轻岫笑:“在下虽有名头,却无根基,纵然得封亲王爵位,朝中大臣谁又肯听我安排?”
司徒元不再言语。
朝轻岫所言不错,她只有名义上的地位,根基却太过浅薄,想要真正站稳脚跟,就必须要找人合作。
司徒元记得先帝生前还下过一道遗诏,是让朝轻岫节制兵马。
所以朝轻岫如今是大夏亲王加定康兵马统率,只要不当真涉及到实际工作,这一串职衔拿出去还是挺能唬人的。
她确认根基,但根基足够的那些人,为了避免争议,会需要正统名分加持。
所以观庆侯跟朝轻岫算是一拍即合。
司徒元:“不知武威王与观庆侯打算推举哪位殿下?”
朝轻岫:“观庆侯有意拥立二十二郎。”
司徒元:“武威王一定并不反对此事。”
朝轻岫笑:“在下为何要反对?二十二郎今年三岁,从登基到亲政,总有十年功夫,十年时间,足够重议合约,再整山河。”
“……”
若是只听朝轻岫的言语,司徒元觉得对方简直比忠臣更加忠臣,属于做一行爱一行的典范。
一念至此,司徒元又想起另外一件事。
如今二十二郎差几个月才满三岁,虽说辅政大臣等君主成年时便会归政,可二十二郎当上皇帝后,朝野上下的注意力必然停留在他身上,如此一来,二十二郎当真能活到成年吗?
或者说,某些人是否会允许二十二郎活到亲政之日?
司徒元看着朝轻岫,声音略显严肃:“今后武威王当真会安于辅佐之位?”
他久在朝中,性情自有圆融之处,与孙侞近斗争多年,平常早就习惯了暗中交锋,难得将话说得如此直白。
此刻书房内并没第三人,朝轻岫神色不变,平静道:“新君登基后,我会尽力提供保护,司徒大人若是觉得我有意为恶,或者图谋不轨,到时大可以动手将我除去。在下武功寻常,威定公还怕杀不了我么?”
司徒元:“朝门主说笑了,我虽是定康人士,也知你在江南支持者甚众。”
朝轻岫笑了一声:“司徒大人若当真要对付我,难道会单打独斗?必然得写信给红叶寺贝藏居,邀足一干武林同道,也好一举成功。”
司徒元并未在如何对付朝轻岫的问题上多纠结,简单说了两句后,又继续方才的话题:“请问一句,朝姑娘答应了观庆侯什么条件?”
朝轻岫:“若十三娘继位,司徒大人自然是首功,若是二十二郎继位,观庆侯可以凭拥立之功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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