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园坐正。
候乐来了。
对面的人咳了一会儿后,才问道:“你找到我爷爷了吗?”
【这声音有点耳熟。】
【弟弟你真十四岁?没骗人?】
【又来了又来了。】
……
陆园:“我也有问题想问你。你真的是窒息而死的吗?”
如果是意外,候有全不能接受孙子的死,应该当时就动手,为什么要等半年?
麦的另一边沉默了片刻后,又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他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一样,即便陆园知道对面的人已经死了,仍然胆战心惊。
【弟弟,悠着点,这样咳真不会出问题吗?】
【不必如此敬业啊。】
候乐咳了几分钟,才有些惊慌道:“你、你都知道了。”
他果然没说实话。
陆园又问了一遍:“你是怎么死的?”
候乐:“我、我们本来是想比赛吃鸡血,本来好好的,结果我吃鸡血的时候,展姚他突然拿了张鬼图出来,放到我面前……”
他仍然记得当时鬼图出现在眼前的冲击,滑入喉咙的一瞬间,他就忍不住呛了起来,他咳了很久,从原本的站着变成后背弯曲,然后跪在地上,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都不明白,为什么要突然吓他。
陆园:“哪来的鬼图?”
候乐:“应该是他们从《鬼连篇》上撕下来的,本来他们就喜欢刺激,买了很多鬼故事。”
他后悔道:“我不应该和他们比。”
谁能想到这几个人会在比赛的时候突然把鬼图拿出来吓人呢。
陆园记下这点,问出关键问题:“那张鬼图后来去哪儿了?”
候乐:“我们是在厕所比赛的,我们宿舍楼的厕所是那种前后一道,中间隔着几块隔板,一道上能蹲七八个人的厕所,一冲水,从最底下往前冲,那个冲水能把所有东西冲下水道里。”
他说道:“他们把鬼图扔了进去,厕所冲水直接冲掉了。”
【没听明白,这什么厕所?】
【城里人不懂了吧,乡下学校哪来的厕所单间,都是这种一排一排的,有的学校厕所是那种两三层的厕所楼,为了省事,直接用一道,水闸一开,冲的干干净净。】
【不能到下水道里找吗?】
【就一张纸,早冲烂了。而且你们是真没见过啊,这种厕所下水道里什么都有,粪便卫生纸烟蒂老鼠苍蝇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想找张纸,根本找不到。】
【逻辑过于严密,这谁编的,不会是真的吧。】
【不会吧,不是说现实里的事不讲逻辑吗?比如公司商战靠抢公章?】
陆园看了眼公屏,继续问候乐:
() “你为什么之前不说?”
陆园思考了一下。
候乐既然知道他爷爷擦没擦骨灰盒,那家里发生的其他事,他也能听见。
陆园继续问道:“半年前,和你比赛的有个人失踪了,你知道吗?”
候乐沉默了一下,转而问道:“我爷爷还好吗?他六十多了,我就想让他好好过日子,不要走那么远,村长人挺好的,我爷爷在村子里养老也不错。”
他一直抗拒回答问题,陆园就明白了。
“其实你自己知道你爷爷去干什么了?对吧。”
候乐的心思很好猜,展姚死了,但警方不知道,不知道就查不到他爷爷身上。
但是如果霍达和李金柏死了就不一样了,他们不像展姚,没有父母管。
一旦失踪,父母学校都会报警。
那候有全就很难逃掉,一旦被警察抓住,顺藤摸瓜,下半辈子都得在牢里。
很明显候乐只是想找爷爷,不是想让爷爷坐牢。
陆园换了个话题:“我说如果,如果你爷爷死了,对于他的后事,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候乐:“我、我……”
他瞬间明白,他爷爷死了。
候乐呜咽着,忍了一会儿,说道:“我们家在村里有块坟,我奶奶和我爸都埋在里面。拜托你帮帮忙,送我爷爷回去。”
陆园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算是应下。
候乐:“你刚刚说半年前……”
他停顿了一会儿,强行解释道:“我爷爷只是失手、他不是故意的……”
陆园叹气:“总该有尸体吧?”
候乐僵了一会儿,还是如实回答了问题:“喂猪了。”
【草——】
【不是小哥,不必如此,你这样我接下来一个月都不敢吃猪肉。】
【什么玩意?把人杀了之后喂猪了?】
【哪个倒霉蛋吃了这种猪啊!】
候乐还在挣扎:“没有卖,后来猪死了,我爷爷说是被瘟死的,是小猪,没卖,埋了。但是如果你想找……”
他含混道:“我骨灰边上,有个酒坛,里面是展姚的眼珠子。”
【我日。】
【靠了,主播我们回见。太刺激了,受不了。】
【我朋友说的还太轻巧了点。】
【主播我建议你直接改成惊悚直播间,热度绝对比你现在高。】
【所以人最后只剩了眼珠子。】
【主播拜拜。】
【大晚上的真惊悚。】
陆园忍了又忍,再仔细一看公屏,候乐的麦断掉了。
他想说的事已经都说完了。
*
陆园结束直播后,走出了办公室。
吕一把陆园喊过来:“饿不饿?来吃点?”
桌上摆的东西还挺多,麻辣小龙虾、蒜蓉粉丝、扇贝生蚝……
关朔正拿着法医办
给的报告仔细看。
陆园:“法医鉴定结果出来了?”
吕一点点头:“是啊。候有全是个狠人,先把李金柏绑了,让李金柏给霍达发消息,让他到酒吧。”
单思博把聊天记录通话记录调出来给陆园看。
吕一:“等李金柏把霍达骗出宿舍,他正好在那段没监控的路段把人绑了,然后搞了个困兽之斗,先让李金柏和霍达互相砍。”
关朔:“霍达身上的致命伤是李金柏手里的刀造成的,李金柏身上也有几道手指长的刀痕,法医鉴定显示是霍达的刀导致。两人互殴之后,李金柏杀死了霍达,然后被候有全拿着杀猪刀砍死。
就是不知道候有全是怎么和霍达和李金柏说的,最后造成了这种困兽之斗的结果,没有一个人从院子里走出去。最后在我们进入院子之前候有全上吊自杀。”
陆园打了个寒颤。
吕一:“这种年轻时候走南闯北的老爷子就是狠啊,动起手来真利索。”
陆园:“对了,刚刚候乐说展姚……”
吕一:“喂猪了?喂的就剩眼珠子了?”
关朔把鉴定报告递给吕一,说道:“行了,还不累啊,盯了一天了,明天还有很多收尾工作要做,要把候有全尸体送回去,还得通知霍达和李金柏的家人来认尸。”
关朔头疼:“还有结案报告要写,忙的很,大家今天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
外面还下着滂沱大雨,陆园抱着电脑坐上了关朔的车。
吕一和单思博坐在车后,说道:“可算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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