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修)(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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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巍却笑问:“你觉翁主会因几句不敬之语便罚他?”

萧厉回想温瑜的处事,只觉不会。

但范远想了想,方道:“只要他不挖苦讽刺王爷和世子,依翁主的胸怀,怕是连动怒都不会。”

陈巍道:“那便是了。”

范远知道陈巍这是提点自己,姚正卿那老头分得清轻重,八成还是会归顺温瑜,让自己别把人得罪太过。

他颇为郁闷地道:“知道了,我还能真把那老匹夫怎么样不成?”

随即摆摆手:“走了!”

一行人冒雨回坪州。

萧厉和范远并驾而行,他一路都甚是少言,似在凝神思索什么。

范远出声询问:“萧老弟在想什么?”

萧厉道:“没什么,只是那陶郡郡守说,忻州收到他们的信后,会围坪州。眼下忻州是暂且被伊州拖住了,但他们若知我们已取了陶郡,后边会不会察觉是计,联手攻咱们?”

范远笑道:“且不说伊州和忻州都没证据证明劫船的事是咱们干的,单是咱们已拿下陶郡,他们就不可能结盟了。”

萧厉琢磨着范远的话,没即刻做声。

范远见他还是没想通其中关键,解释说:“这就是翁主此计的高明之处,伊州是在听到裴颂已死的传言,四下州府又都征兵要反,他们才跟着反的。到了此等局面,哪怕伊州害怕裴颂大军后边南下的清算,可也惧裴颂容不下他们,只能一条道走到底,在和我们或魏岐山结盟之间抉择。但劫货船一事后,伊州只要发难忻州,就有了一张递给裴颂的投名状。”

“现在伊州和忻州的矛盾,是不是我们设计的已经不重要了。坪州吞下陶郡,对忻州已是尤为不利,伊州最终若选择归顺裴颂,忻州的处境便会更加艰难。所以他们唯有先下手为强,趁伊州还没正式投向裴颂,我们又刚夺陶郡还没彻底稳固这地盘不会轻易出兵,把伊州打下来,才能继续跟咱们抗衡。”

萧厉听完,一掣缰绳道:“如此一来,坪州以北的防线,就只有陶郡一处,这和翁主最初所想,差距甚大。”

范远坦然道:“仅靠坪州这点兵力,想将陶郡、伊州、忻州三道铁壁尽数收入囊中,那是痴人说梦。”

萧历神色一变,“什么意思?”

范远道:“咱们此番能成功突袭夺下陶郡,已称得上是上苍庇佑。翁主此举,从一开始就只是在赌,若无法夺下陶郡,退回坪州也无妨,跟南陈结盟后,照样样可借南陈的兵力强攻这三府。但若是夺下陶郡,咱们后边同南陈谈判,就又多了一分底气。”

萧厉握着缰绳的手收紧,骨节隐隐泛白,问:“那为何……翁主还让我们思索用一万兵马守白刃关的法子。”

当日温瑜交给萧厉去思索的问题,随后不久

() ,范远就召集军中所有将领说了此事,让他们一起献策了。

萧厉从那时候才知道,温瑜并不是单独吩咐自己一人去想对策的。

他心中虽有些微失落,却也明白,若是要对付南陈,自然需集全军的力量才行。

但范远此刻的话,猛地让萧厉明白,其实温瑜从来就没有想过毁掉和南陈的婚约。

她的目标至始至终都没变过,是他一厢情愿地曲解了她的用意而已。

雨势太大,范远没看清萧厉这一刻的脸色,只答道:“中原乱了数月,南陈一直蛰伏未曾进攻,一来是有同翁主的婚约,他们届时可同魏岐山一样,打着替温氏不平的旗号讨伐裴颂,有翁主在,他们可比魏岐山更名正言顺。二来么,自然是强攻百刃关,他们自己也损兵折将,讨不着好。翁主想要让南陈答应她那些条件,必然还得威慑南陈一二,沙盘演兵,不费一兵一卒就模拟一场攻守战役,让南陈看清强攻的代价,自然是最好的法子。只是在未想出制胜之法前,翁主让先别声张。”

他看向萧历:“我可只告诉萧老弟你了啊。”

雨水淌过萧厉线条流畅的下颌,他似乎笑了笑,说:“原来是这样。”

范远觉得萧厉的反应有点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纳闷了好一阵,才猛然想到,萧厉是翁主的亲信,但翁主并未告诉他这些。

他莫非是觉着翁主已不再器重他?

范远心说那哪儿L能呢,翁主只是听了一句他寻不到满意的幕僚,便特意嘱咐李洵得闲替他解解惑,但勿要声张。范远料想翁主或许是想磨砺萧厉,才多次羡煞萧厉得了个老夫子,都不曾说破。

他怕自己说的那些,让萧厉想偏坏了事,道:“翁主安排萧老弟来军中,想来也是打算培训萧老弟为将才的。为将者,每一仗的部署,都关乎着底下万千将士的性命。翁主不曾说破那是沙盘演兵,便是希望底下将军们都把那当做一场真正可能会发生的战役去推演。”

萧厉嘴角依然挂着笑,平静道:“将军说得在理。”

是他自己一开始不曾想到这层。

-

坪州。

“探子来报,咱们攻下陶郡的消息传出去后,忻州也在天明时分发兵攻向伊州。”

昭白在竹帘外捧着一封封公文念给温瑜听。

温瑜近日用眼太多,看折子时涩痛不已,已唤大夫过来针灸热敷过。

大夫嘱咐她少用眼,但诸多要事又需她拿个主意,昭白便替她念公文折子。

她此刻一身梨花白的常服,云鬓微绾,拿着剪刀修剪插在青瓷瓶中的梨花花枝,说:“意料之中。”

昭白换了一封继续念:“一个时辰前送来的信报,押送陶郡官员的军队抵达城内还有二十里地,陈大人留在陶郡处理后续事宜,押车回来的是范远将军和萧……萧校尉。”

她还是极不喜萧历,念到他时顿了一下,才念出了军职。

温瑜手中的剪子微斜,将开得最好的那

支梨花给剪了下来。

昭白瞧见了,说:“主枝被剪没了,奴重新去给您折些回来。()”

温瑜看着只剩一小枝残枝的梨花,抬手轻抚过上边小小的花苞,道:“就这样罢,只剩一残枝,兴许会开得更好。?()『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

昭白不解其意。

但温瑜神色淡淡的,收回手后只说:“替我更衣吧,他们该到衙署了。”

-

温瑜换了身衣物到议事厅时,范远已带着此番出征陶郡的武将们侯在那里,瞧着似只简单换了身干爽衣裳,头发全是湿的,不难猜测一行人是冒雨回来。

得了温瑜传唤的李洵、贺宽等人也在,众人见了她,齐齐拱手见礼。

温瑜对范远道:“范将军带领将士们夜袭陶郡,又冒雨奔回,疲弊加身,实在辛苦,便长话短说完,先行回去休整歇息。”

范远耿直道:“坪州首战大捷,此等大喜之事,末将若不能细说与同僚们,这会儿L便是躺榻上,都只能干瞪眼。”

他这话引得一众谋臣发笑,同他相熟的更是笑道:“这厮就等着显摆呢,翁主哪需怜他疲弊,且让他细说吧!”

温瑜浅浅莞尔,允了。

范远抱起拳,倒是正色了起来:“此战能胜,其一在陈大人谋略有方,以佯攻东西城门的法子,分散了南城门的兵力,后将士们从南城门主攻时,陶郡惧北城门也有伏击,不敢再调动北城门兵马,减少了去其余三大城门支援的援兵。”

谋臣们捋须交头接耳,对此计称赞不已。

范远继续道:“其二则在于萧校尉神勇,带着将士们以绳梯攻上陶郡南城门城楼,杀入瓮城,打开了城门,方让城外主力得以进城,围郡守府,又里外夹击了东西城门的陶郡守军,终让此战大获全胜。”

谋臣闻言,无不啧啧称奇,直道后生可畏。

那些或打量或赞赏的目光,齐刷刷落到了萧历身上。

温瑜也看向了他。

不知从何时起,在人多的场合,温瑜总是会下意识避开去看萧历,仿佛是担心那一个短暂相接的眼神,便会被有心人瞧出什么。

今日也是范远提到了他,她目光才大大方方落了过来。

但只一个照面,温瑜便觉着,萧历颇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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