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敢做到那份上,想来已是不怕被影卫发现,也做好了阻止温瑜嫁去南陈的准备!
李垚越想越觉心惊,也更加怒不可遏,愈发坚定了萧厉就是细作的想法:他若是用男女私情迷惑了温瑜,让温瑜同南陈悔婚,大梁和南陈的结盟可不就此破灭?
而他借着温瑜的信任,则能彻底掌控大梁旧部的势力!
裴颂这步棋下得,当真是阴毒又刁钻呐!
即便对方不是细作,胆敢对王女生出不该有的心思,还做出那等胆大包天之举,也决计不可饶恕!
李垚重重一杵拐,气得五脏六腑都隐隐做疼。
温瑜那夜既让萧厉离开,想来是拒绝了对方的提议的,但未必就是对那竖子毫无情意,只是理智尚存,还记得把国仇家恨排在首位。
若是继续被那竖子迷惑……
李垚回想温瑜对萧厉的诸多辩解与维护,眼底的凝色又重了几l分。
罢了,那孩子若要怪他,便怪吧。
他这把老骨头,也陪她走不了几l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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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薄西山,掠过天际的孤鸿远远望去只是几l个小黑点。
营地里已升起了炊烟,暴晒过一整日后的沙土,在傍晚似乎也还残留着余温,黑靴急走间带起一片浮尘。
亲卫将最新送来的信报呈与裴颂:“司徒,南边来信,温氏菡阳在坪州追封长廉王为帝,又自封大梁镇国公主的名号,一力促成了南陈和北魏暂且结盟。”
一旁的公孙俦听完,锁紧眉头:“此女多智近妖,实乃大患!昔时坪州不过是陈巍一人苦苦支撑,但未至半载,已被她锻成了一块铁板,今又拉拢了南陈和魏岐山……”
他看向裴颂,满眼忧虑道:“此于主君大不利啊!”
裴颂带着伤痂的长指捻着那呈上来的信报,眯眸瞧了一会儿,神情却是懒散的,叫人难以辨别他此刻究竟是喜是怒:“有点意思,本司徒让给魏岐山一个坚壁清野后的伊州,本是想以此吊着魏岐山。南陈进军攻打那两州时,直接舍弃那两州,他必是舍不得的,调兵过去支援,代价又太大了些,更何况他的主力还在莫州同我绞着。为叫魏岐山放轻警惕,届时能出兵伊州和南陈扛垒,本司徒示弱这般久,送了他好
() 些个城池,如今看来倒是白费功夫了?”
公孙俦道:“当务之急,是得想法应对不久后南陈、北魏的联攻。”
裴颂将信报放到了案头,轻敲着指节,不以为意笑笑:“他们合纵,我们大可连横。”
公孙俦先是迟疑,随即面色微变:“主君的意思是……”
后面的话他没再说,但看裴颂神色,应就是他想的那般了,不知何故,公孙俦面色并未因此而松快,反有些欲言又止。
正是此时,帐外忽有近卫疾步进来,附耳同裴颂说了什么。
裴颂原本散漫的目光微凝,说了句“知道了”,便抬手挥退了那近卫。
他这才看向公孙俦和帐内一众幕僚道:“若无旁事,今日议事,便到此结束吧。”
幕僚们三三两两离去,公孙俦似还有话要同裴颂说,一直未曾起身,等到帐内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才开了口:“可是江美人那边出了什么事?”
裴颂眼皮微抬,面上带着不以为然的笑:“女人间的小打小闹罢了。”
似乎并未将此事放心上。
江宜初和郑美人间的龃龉,公孙俦也有所耳闻,他知道劝裴颂送走江宜初是不可能的了,只得叹息一声道:“主君心中有数便好。”
裴颂起身从刀架上取了佩刀挂回腰间,扣着护腕同公孙俦道:“趁太阳还没落山,我去刀背梁跑马看看下一场仗的地形,先生近来劳神多思,先回去歇着吧。”
公孙俦忙道:“主君,连横一事……”
但裴颂已掀帘离帐,公孙俦看着重新垂放下来的帐布,终只沉沉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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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颂走出大帐后,那名先前进帐报信的亲卫正候在外边,见了他忙迈步跟上。
裴颂在公孙俦跟前的笑已全然不见,神情甚至称得上冷漠:“她的人去见过那老妇了?”
亲卫先前进帐禀报与他的,并非是江宜初和哪个美人有了龃龉,而是她身边的婢子,已查到了萧蕙娘当前的住处。
亲卫答:“还未,江美人身边的婢子,只确定了那老妇的居处。”
裴颂大步流星往前走着,冷声吩咐:“此事莫让公孙先生知晓。”
亲卫应是,心知若是让公孙先生知道江美人一直在暗中窃取情报同菡阳联系,以公孙先生的性情,必是要死谏让司徒处死江美人的。
亲卫想不通司徒为何要如此袒护一罪妇,却也不敢多言触裴颂的霉头,斟酌着问:“那要不要让那老妇换个住处?”
裴颂道:“送那老妇回雍州。”
他看向铺满火烧云的天际,像是角逐王座的野兽在盯着那未曾逢面的敌手:“菡阳想联合南陈北魏一道伐我,我不仅要断她在坪州的一臂,还要废她放在雍州的那枚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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