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衍突地暴起,虽知敌不过,但也举起长剑朝韦迹劈砍过去。
极清脆的一声。
万籁俱寂。
韦迹仍是劈砍的姿势,只是看着折断的刀身,神色有些呆愣。
元衍学剑十五年,寒暑无有松懈,可是在韦迹的天赐神力之下,仍无可招架,韦迹虽力能扛鼎,但所使兵器不过寻常,元衍手上乃是无上神兵,削铁如泥,寻常武器又如何能与之争锋?
元衍抽回韦迹颈上长剑,神色复杂,“日后我定送你一柄宝刀。”而后驱马后退,以示无进攻之意。
韦迹面色涨红,握刀的手紧攥,忽然猛地将刀狠掷地上,回身奔向寨中。
元衍目视韦迹离去,忽觉有目光窥视,一抬头,见寨墙上不知何时出现一白衣男子,气质温文,见元衍望去,朝元衍一揖,伸臂摆出个请礼。
元衍收了剑,轻夹马腹,慢慢朝寨门行进。
入了寨门,元衍下马,韦固上前一步,再次行礼,“君子方才手下留情,某没齿不忘,英雄远来是客,某当好生招待,请。”
元衍牵着马,上下扫视韦固一番,不甚客气地问:“你是何人?”
韦固乃盘龙寨之首,元衍这般对韦固讲话,在双龙寨众人眼中已是蓄意挑衅,又兼他先前打伤多人,旧恨又添新仇,众人纷纷拔刀,怒目而视。
韦固回身训斥,“怎敢无礼,快收回去!”转向元衍时又换做了一副好脸色,“某姓韦名固,方才败于君子手下的,正是舍弟,方有一谢。”
元衍作恍然大悟状,“原是如此,这么说,你是这匪寨的首领?”
“匪寨?”韦固缓笑起来,“何来匪寨?我们不过聚族而居,哪来的首领?我不过是一族之长。”
元衍左右环顾,亦笑起来,“聚族而居,想来也交田赋担力役了?”
韦固神色不变,与元衍相视一笑,“那是自然。”
元衍手敲剑鞘,“建阳前些年不甚太平,朝廷亲派了左将军平定乱局,左将军得胜而返,朝廷大肆封赏,期年未满,便已经死灰复燃了?想来是左将军心怀宽厚,不曾赶尽杀绝。”
“李将军,我认得的。”
“哦?”
“诚如公子所言,确实是宽厚之人。”
元衍嗤笑一声。
韦固挺身直立,“我诚心招待,可公子好似无意。”
元衍似笑非笑,“我不能久待,否则你也麻烦,你诚心,我亦诚心,这叫做投桃报李。”
“那多谢公子好意。”韦固再行一礼,问道:“还不知公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如能相助,必肝脑涂地。”
“好说,你昨晚大手笔,烧了的客店是旁人的,轮不到我管,只是你掳走我的人,便得完好还我。”
“你的人?”韦固皱起眉头,“什么人?”
元衍好声好气,“我心怀善意,不是让你觉得我软弱可欺,将人还给我,我不追究此事,还会给你指条明路。”
“明路?”
“对,明路,你能在李顺手底下安然无恙,自然有你的本事,在这里做草寇造反有什么前途?你那兄弟,找个人教导,日后定能成为天下名将,天地广阔,何必在此虚度光阴?你忍心如此?”
韦固眸光闪烁,却不说话。
“我写信与你,你到朔林去,交予郭岱,投到他帐下,自有你建功立业的时候。”
韦固眉头心微跳,“镇远将军郭岱?”
“正是,你觉得如何?”
韦固再难像之前那般气定神闲,他迟疑道:“自是极好,只是我如何信你?”
元衍笑道,“那是你的事。”
韦固久久没有出声。
元衍气定神闲,“将我的人还给我,再给我纸笔,我不仅能为你指明路,还能为你解了眼下灾祸。”
“眼下我有何灾祸?”
元衍看着韦固,目光深远,“谁叫你们昨夜去烧客舍?”
韦固心头立凛,却不作答。
“你们冲着客舍里某个人,你知道他是谁吗?”
韦固深深看一眼元衍,对身后人道:“把阿迹屋里那位娘子请到此处来,他若阻挡,不必理会,只告诉他是我的意思。”
事情到此,元衍很是满意,“你的人昨夜落下一个,我自会叫人将他送回。”
韦固此时已恢复到原先温文尔雅波澜不惊的模样,他浅笑着朝元衍行了一礼,“那便多谢君子。”
湛君被人引着带往寨门,远远看见了元衍,只一个侧影,心却一下子跳的很快,可是随即又想到,若不是他,自己断不至此,冷哼了一声,刻意偏头不想再看见他。
元衍收回玉印,两指夹着信递给韦固。
自元衍落笔便一直在他身侧观看的韦固此时已是一副凝重之色,一言不发接过书信,垂目不再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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