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他还是不想她死。
他知道这对湛君来说?是极不公平的?。
可是青桐也很可怜。
他还是做出了抉择,答应了郭岱的?请求。
他了解他的?好友,而且对苦主也有相?当?的?了解。
他知道症结在?何处,也知道如?何对症下药。
他拿大局来粉饰自己的?私心。
“二郎战功卓著,可他终究只是行二,上头还有同母的?兄长,那位才是嫡长!立嫡立长自古而然,况且元大有功无过,更?没有废长立幼的?道理,否则郡公何以久不登位?怕的?就是他们兄弟阋墙,天下悠悠之口……殿下可风闻外边公论?如?今市井最爱谈说?的?,便?是郡公南下讨匪的?那桩事,郡公为贼所俘,贼首要以郡公换二郎,二郎却不应许,置郡公安危于不顾……元氏代孟氏而立,已谈不得忠,若继位者不孝,元氏将以何立国才能使天下信服?”
“这天下,任谁也扛不住忤逆不孝这四个字,何况二郎还不曾践祚御宇,四海归附,不过是平了外事,这内里的?风云才刚要开始搅动。”
“世上事,未可知,岂敢行错一步?”
“郭松岩是有功之臣,为了元氏大业,多年来他苦守边关?,几乎寸功未立,而追随二郎四地征战的?,哪个不是功勋等身?难道他当?真无怨?”
“他只是想留他妹子一条性?命,这样也不应允,岂不是寒了功臣的?心?”
“如?今之计,岂可如?此?”
“殿下须得往前看才是,姜先?生虽身死,好在?鹓雏无事……二郎多年征战,所受创伤无数,求殿下多怜惜他……”
杜擎说?罢,起身伏地而跪。
湛君并没有说?话。
杜擎并不焦急。他已经做了他应当?做的?事,结果不是他能够左右的?,他只能等待。
风轻轻拍打着窗棂。
湛君终于动了动嘴唇,但是没能说?得出话来。
她的?眼神有一些悠远。
她终究是一个□□聪灵的?人。
“……你是说?,”她又停下,愣了一会儿,才道:“那个女人,是青桐……她……是吗?”
杜擎忽然想到了一些可怕的?事,于是整个人僵住,身上像披了霜雪。
会是真的?吗?
他不敢信。
湛君没有执着地追要一个答案。
四下又安静下来。
唯一的?声音来自渔歌。
她瑟瑟上前,跪地上要擦湛君两根食指上掐出来的?鲜血。
被湛君轻轻拂开。
她当?即将头磕在?地上,再不敢动。
湛君道:“那依杜郎之见?,我当?如?何?”
声音黏稠滞涩。
杜擎没有言语。
湛君自己答了,并且答得笃定。
“你是要我放过她。”
一声冷笑。
杜擎闭上了眼睛。
“杜郎要我放过一个,想要害死我儿子,最终害死了我父亲的?……毒妇?想必在?杜郎眼里,我是那庙宫里供奉着的?神佛,做得出割肉饲鹰以身渡人的?事……”她又冷笑,“你未免太高看我!”
这一喊声嘶力竭,几乎到了刺耳的?地步。
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尤其牙齿,格格有声。
渔歌硬着头皮伸出手,抓住湛君的?裙子,艰难开口:“……少夫人……少夫人息怒……”
不料被人一把?薅起,两臂像断掉一样的?疼。
“在?哪儿!她在?哪儿!带我去?啊!”
“少夫人息怒!婢子这便?带您去?!”
“快啊!”
渔歌忍者疼,连声道:“是,是……”
杜擎跪不住,伏倒在?地上,他想爬起来,但是没能做到。
他的?随从将他扶了起来,告诉他:“见?到了人,郭娘子无恙,似乎是在?打点行装……”又问:“郎君是怎么了?若是不适,是要先?回府,还是在?此地就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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