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拙言算好时间点了鱼汤面,等林岁晚他们排队登记好后,鱼汤面也正好出锅端了上来。
宽敞的青色粗瓷海碗里,乳白色的鱼汤浓稠鲜香,手拉细面条上盖着几片嫩滑的鱼肉,再?点缀散开的碧绿葱花。
只瞧着这卖相,便知其味道肯定不凡。
林岁晚先小小喝了一口鱼汤,吃了一片鱼肉,再?挑了一小撮面条,吸溜一声嗦进了嘴里。
她此时只恨自己读书?太少?,翻来覆去只有鲜美、香醇几个?词可夸。
等进了望海书?院她一定要好好学习,以后专门为自己吃到的美食写诗,为它们作不一样的词!
林岁晚他们不慌不忙地吃好面出来,茅草棚子旁边排着的长队只剩下一小截尾巴,排在尾巴尖儿上的还?是熟人。
韩老二太缺德了,故意挟私报复!
早上掐着点出门不说,到了山门外他这个?弘武馆主考倒是凭着武官令牌进去,却非常双标地要求韩叔重不能仗着身份搞特殊,提着衣领子将?亲弟弟给甩到队伍最后头。
韩叔重早就看见林岁晚他们了,只是一头一尾隔得太远,打招呼估计得靠吼。
韩叔重权衡过后,觉得韩老二说得对,大庭广众之下,确实不能大呼小叫搞得太特殊,只好憋着性子老实排着。
韩叔重神采飞扬地朝着林岁晚招了招手,林岁晚也笑嘻嘻摇手回应,诧异又?开心道:“祖父,韩家小哥哥好像也要来书?院上学呢,他那么矮,肯定跟我一样,只能去开蒙院,真是太好了!”
林晔亭闻言心情有些复杂,林岁晓和林岁午看着“那么矮”的小子,眼里都?带着几分不善。
但其实他们祖孙三人都?担心太早。
活了两辈子的小饿死?鬼不过是小孩心性而已,能有什么暧昧心思?呢?她只是单纯高?兴能和认识的小伙伴一起读书?罢了。
最后剩下几人很快就登记好。
韩叔重没有举荐名帖,只有自家父王给的军功牌。
他恭敬递上军功牌后,报了自己的大名和年岁。
韩叔重大名韩瞻鼎,刚满七岁零十个?月。
助教瞥了一眼军功牌后,神色淡定地挥笔写下门条,仿佛这韩姓再?普通不过,这大名似乎也没甚稀奇。
立在旁边挡风的几名学子却忍不住小心打量了韩叔重几眼,互相对视过后,面上都?露出几分诧异之色。
只有耿培延神色淡定。
这厮估计是早就得了消息,又?搁这儿不当人呢!
韩叔重今日也穿了一身书?生袍,是湖蓝色缂丝质地,乌墨色方巾帽中间点缀一块红玛瑙,衬着那含笑上挑的凤眼,虽少?了几分狂放,却依旧张扬。
登记好的学子都?等在茅草棚子边上,熙熙攘攘,年岁不一,人数大约五、六十左右。
助教是个?逮着几只耗子就要利用到死?的傲娇老猫,登记好名册后,他就再?也不肯动弹了。
耿培延几人冒着生命危险当了挡风的门板后,还?要负责给新生引路,带着他们去报考的书?院里参加考核。
韩叔重态度恭敬地跟林晔亭和赵拙言见了礼,和林岁晓和林岁午也打了招呼,最后扭头又?凑到了林岁晚身边。
他背着手,撇嘴得意道:“我就猜到你肯定也要进开蒙院读书?,要不是想着有熟人,就算我老爹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稀得来。”
林岁晚琢磨着他应该是贪玩厌学,便善解人意道:“我小舅舅也要一起,到时候你们课业要是上有什么不懂的,我会帮助你们的。”
韩叔重没想到竟然有人比自己还?大言不惭,他好笑道:“我虽入的是开蒙院乙级班,但乙级班所学的开蒙三本我都?已经学完了,晚晚妹妹你也是如此吗?”
所谓开蒙三本,分别是《三字经》、《千字文?》、《数术启蒙》。
赵华维也在一旁插嘴,似找到知己般道:“我也学完了,进乙级班不过是再?巩固一遍,顺道练练字罢了。”
林岁晚左右各看了两人一眼,心想不是说好了要一起进步的么,你怎么瞒着我偷偷努力了?
拥有百年心智的天才恍恍惚惚地跟着众人进了书?院,即将?迎来死?活都?卷不过古人,最后只能另辟蹊径的书?院生活。
此时山门百米外,张佩兰盯着那金尊玉贵的小小少?年目光热切!
张佩兰前夫姓齐,是耿夫人的娘家堂侄,其父母早亡,只有两位嫁了人的姐姐,十多岁的年纪就继承了上千亩的良田桑林,算是个?富贵乡绅。
可惜其性子懒散庸碌,是个?得过且过,十分不上进之人。
当初因为周宏林那痴心却狂妄之举,三人之间闹得很是难看。
两个?嫁出去的姑子日日指着张佩兰的鼻子骂她是荡/妇/婊/子。
张佩兰与前夫和离实属无奈,可却无人懂她的苦衷,就连耿夫人这些年也对她疏离起来。
张佩兰心里记着当年的恩情,即便十回有六回都?见不着人,但依然时常带着自己绣的鞋袜衣裳等物去耿府表孝心。
昨日去耿府的时候,张佩兰是由耿夫人身边的心腹麽麽招待的。
她只吃了一盏茶便不得不告辞离开了,可却刚好在大门口处瞧见了心腹麽麽口中的贵客。
耿府中门大开,耿夫人带着几个?孙子亲自迎到了门外。
瞧着这慎重又?恭敬的阵势,张佩兰琢磨着这贵客应该确实非常尊贵。
她忍不住驻足不愿离开,立在墙角竖着耳朵听了个?大概。
不远处,耿夫人屈膝行礼,恭敬:“见过二公子,见过三公子。”
年长的青年连忙抬手扶起了耿夫人,朗声笑道:“老夫人不必如此,我与老三来得匆忙,王府别院来不及收拾,只得厚颜在耿府借住几日,还?望老夫人不要嫌弃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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