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齐静堂终究还是回来了。
盛琳通过门口的监控看着他在门口逡巡了许久,拍了拍自己的脸,深吸了一口气,才打开了门。
身后传来了熟悉的“我回来了”。
她笑了笑,也微微吸口气,点开画板界面,继续着方才的创作,耳听着齐静堂提着箱子步履沉重的走过来,到了书房门口,还停了停,才打招呼:“琳,我回来啦,”他挤出笑意,“不想我吗?”
“嗯。”盛琳叹口气,直起身看过去,“怎么,要我恭迎圣驾吗?等在路边那种?”
“你别吓我。”齐静堂笑起来。
盛琳耸耸肩:“理东西吧,我还有活儿。”
齐静堂破天荒的伸头张望了一下盛琳的电脑界面,凝视了一会儿,当然看不出什么所以然,转头进了自己的房间。过了一会儿又走出来,问:“对了,明天出发?”
“什么,哦。”盛琳反应过来,没想到齐静堂还会提起大桩县之旅,本以为这次回来,两人该撕了的,他不动她当然不动,利落的点头,“行,你买票吧,我晚上理行李。”
“要我帮你理吗?”齐静堂不由自主的问。
“可以啊,你不忙就行。”盛琳头也不回。
齐静堂暗叹了一口气,转身又进了盛琳的房间。这一次打开她的衣橱,他的心境完全不一样了,以前只觉得激动,现在却有种自己当年在做线人的感觉,看向衣橱的眼神里充满了探究,总觉得哪儿会有点让人在意的东西。
但是,当然没有,连健身服都没有。
盛琳的生活简单到,连出行都只有那么几套衣服,除非特别需要,都是提前到了现买,穿了不会再穿第二次。明白这点的齐静堂连带衣服都帮她叠好了,一边理一边回想着上一次盛琳去漫展,自己帮忙理行李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健身服。
好像没有。
所以她都扔了?
为什么要扔了?
“想什么呢?”身后突然传来平静的问候,齐静堂猛地一抖,刚叠好的裤子掉进了箱子,他回头笑道:“想剧本呢。”
盛琳斜靠在门框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探头看了看箱子里的东西,点点头,转身进了厕所:“差不多得了,一次性内裤好像没了,晚饭出去吃吧,吃完去超市买一下。”
“好。”齐静堂快乐的回应完,回头长长的吐了口气。
他已经打定主意直接问盛琳,但是却不想在这儿,盛琳的房子不大,本来是很温馨的,可现在光想想自己在这个屋中和她对峙的场景,就逼仄的喘不过气来。而且大概率自己会被盛琳气得摔门离开,到时候如果躲进自己的房间会显得很丢脸,但是走出这个房子——他又无处可去。
他不想跟盛琳掰,一点都不想。
就算她暴露了,被抓了,坐牢了,他也会等她,努力和她在一起。
但她不能继续这样下去,知法犯法,还一犯再犯。
没错,虽然知道的不多,但是这段时间已经足够他想清楚一些楚望面对的难题,盛琳做的事没有直接证据,说难听点,楚望不查,什么事都没有,楚望查了,她也够不上被送上被告席。只要盛琳咬死不认,顶多是被舆论谴责一下,以盛琳的心智坚韧的程度,渡过这一关毫无问题。
可他不想盛琳一直走在钢丝上,会翻车的。
他决定到了大桩县,先带着盛琳玩一圈,等到气氛合适了,再跟她谈。但是却没想到,仅仅回家这一会儿,就这么难熬。
盛琳的态度似乎没有变化,但是却莫名的让他有压力,方才在背后的问话更是让他寒毛都立了起来,让他有了一种置身于恐怖片的感觉!
她察觉到了吗?昨天自己没打电话,她不是应该感到轻松和无所谓吗?还是说,她是真的开始在乎自己了,亦或者她只是单纯的敏感?
齐静堂内心天人交战,第一次意识希望盛琳对自己没有感情。
他自己受伤就好了,如果自己接下来的言行伤到了盛琳……
接下来的时光,两人仿佛是演练过去的剧本,平淡的吃晚饭,平淡的互怼,一起去超市买了出行用品和零食,再一起回来各自洗漱,只是睡前没了齐静堂的撩拨时光,两人仿佛都很疲惫,打了个招呼各回各房。
睡前,他们的脑中不约而同的冒出同一句话:
“她/他发现了。”
一夜无事,早晨起来,两人还是相敬如宾的上了去大桩县的高铁。
大桩县位于平城西南方向,属于坐飞机嫌近,坐高铁又略有些远的距离,两人最终选择了高铁,齐静堂还奢侈的买了一等座,与盛琳并排坐着,面前放着零食饮料,一会儿看看玩手机的她,一会儿看看窗外飞掠的景色,他心中丝毫没有当初心急火燎想和盛琳一起旅游的激动,只剩下沉重。
盛琳却仿佛毫无感觉,言行如常,刷手机的时候,表情还会变化。
“你最近怎么没上wb了?”她突然问。
“啊?”
“看一看吧,”盛琳的笑容有些神秘,“很有趣哦。”
齐静堂有些不好的预感,也拿出手机看起来,先看了遍热搜,发现没东西,又去看盛琳的wb,发现没有更新。只能顺着主页往下翻,之前他为了掩盖自己对盛琳的特别关注,疯狂关注了一堆博主,结果就是他现在翻得手都酸了,都没找到值得盛琳提醒自己看的新闻。
想想盛琳和最近有点关系的网络新闻,莫非是莲华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齐静堂觉得自己有些病急乱投医,但还是直接去搜索莲华,却发现她也没有新状态。
不是她还能是谁?
齐静堂实在想不明白,只能点开莲华最新的一条日常,却发现评论异乎寻常的多,其中置顶的一条更是玄妙:【被夹了,幸好我手速快,大家且看且珍惜[图片消息]。】
这条评论现在点赞已经过了一万,光评论都近千,转发更是好几千!
什么情况?齐静堂点开了那张图片,发现是一个长截图,居然又是莲华的自述。
她不是自述过了吗?怎么还来?不是说了不会再对案情发表意见了吗?
【时至今日,我还是会偶尔想起那噩梦般的一夜。我献上了尊严,打碎了自己的人格,放弃了自己的人生,结果还被人踩在脚下,反复碾磨。我不愿意再次提起那件事,仅仅是因为案情需要吗?不,我是自由的,因为是受害者可悲的自由着,可我的思维被锁进了地狱,每每活跃起来,那一天的场景就历历在目,我不愿意提,不愿意回想,因为那会让我陷入崩溃,让我完全不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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