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微眉头紧锁,臭着脸过去,一屁股坐下,想穿袜子,可是这会儿脚却弄脏了,黑糊糊的湿泥黏在脚底板,拍又拍不干净。
她愈发恼火,跟自己生气,抓起地上的小石子用力砸向门外。
什么破天气!什么破蜘蛛!靠!
邵臣莞尔失笑,垂眸掩在暗影里,摇摇头,抬起胳膊脱下t恤,对她说:“脚给我。”
雨太大,明微没听清他说什么。
邵臣稍稍向前探,握住她的脚踝,抓到自己膝前,用衣服给她擦拭脚掌。
明微咬住下唇,因为腿抬着,身体往后仰,手掌撑着地面,看着他的动作,脑子一片混乱。
他没有任何表情和意图,只是单纯想帮她把脏泥擦干净。
火堆里燃烧的木柴发出噼啪声响,清瘦的脸颊在若明若暗中愈发深邃,肩膀宽阔而平整,手臂线条明显,精瘦结实。他好像一尊无人问津的石像,孤独伫立在深谷,数百年,数千年。
明微有些看呆,心里漫出一丝凄苦。
烦躁纷扰的情绪悄然平息,总是这样,和他待在一起,不知不觉就会清净下来。
要是能一直待在一起,该有多好?
明微不想雨停。望着他,把他的样子刻在心里。忘不掉,再也忘不掉了。这样的雨夜,破旧的小木屋,光影幽暗,四下潮湿的气息,他坐在火堆旁低头专注的脸,明微一辈子都忘不掉。
“你……”她轻声开口,说了一个字,却不知如何继续。
邵臣抬眸,与她目光交错,一秒,两秒,三秒,又垂下眼去。
很快擦干净脚,一个默默穿鞋,一个默默穿衣。
雨说停就停,雷电也消声灭迹,嘈杂过后山间恢复安宁,万籁俱寂。邵臣熄灭火堆,把手电筒挂回原来的位置,两人离开小木屋,朝路边的摩托车走去。
车座积了一滩水,他随手抹了两把:“走吧,不然待会儿雨又下起来。”
明微坐上后座,悄无声息地,稍往前倾,胳膊揽住他的腰,绕到前腹,左手扣住右手腕,侧脸贴在他宽阔的肩头。
邵臣愣了愣,说:“后面有扶手。”
她不动。
“明微。”
“就一会儿。”她声音喃喃的,轻轻的,像半梦半醒之间意志薄弱的人,显得尤为温柔可怜。
邵臣默然良久,不知心软还是无奈,没有责备她,也没再推拒,启动车子上路。
漆黑的树影和模糊的山峦在眼前掠过,长发飞扬,幽暗的山林只有一盏车灯发出惨淡的光。
明微困了,好困好困。
搂着他的手没有放松,牢牢箍住,身体紧贴他的背脊,完全地信赖他。
邵臣、邵臣……我希望这条路没有终点,就这么一直开下去,天也不要亮。
她愿意和他隐没在黑夜里,不被任何人发现,只有他们两个。
可惜路有尽头,车子还是会停。
视野逐渐变得开阔,一颗心慢慢下沉。
邵臣送她到山下的站台搭车。
明微想装死,拖延好几秒才缓缓松开手,失落地离开他的后座。
邵臣看着她:“你可以照顾好自己的,对吗?”
她知道他要走了,闷闷地点头,心里割开一道口子,渗出猩红的血丝。
邵臣胸膛堵,用力深呼吸。
明微脸颊痒,抬手将发丝别到耳后,无意间摸到耳垂,动作一滞。
“怎么了?”
“我的耳钉不见了。”
他闻声打量,见她那对绿蛇耳钉只剩下一个:“知道掉哪儿么?”
“应该是小木屋。”明微摇摇头:“算了。”黑灯瞎火,又不可能回去找。
邵臣亦没有多说什么,骑摩托车调头上山,回民宿去。
明微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雾中,心也跟着飘走了。
——
一夜浑浑噩噩,坠落在纷乱的梦中,次日一早被枕边的手机震醒,明微头痛欲裂,嗓子也哑得厉害。
“喂?”
“明小姐。”一向稳妥阿云难得慌乱:“刚才有人来店里闹事。”
“怎么了?”
“昨晚小红上夜班,整理货架的时候被一个醉汉摸了屁股,对方是附近的居民,经常路过的,见小红躲开,还用脏话骂她……”阿云压着恼火:“小红哭了一晚上,又不敢说什么。今早我刚刚打开店门,不知怎么回事,那个醉汉的老婆冲进来发飙,说小红勾引她老公,乱七八糟发泄一通,还威胁我,见一次骂一次,每天经过都要往我们店吐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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