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并没有控诉的意图,一直记着邵臣的话,好好聊,好好沟通……她希望自己像他那样有一颗强大稳定的心脏。
可惜她没有做到, 刚一开口,喉咙就堵。
明崇晖双手交握:“明微, 你怎么会这么想?你跟他才认识多久,这不是很可笑吗?”
哪里可笑?有什么可笑的?
而许芳仪在震惊之后也回过神:“女儿啊,不要为赋新词强说愁,我知道你怪我们当时离婚……”
“你知道什么?”明微冷声打断。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你们只在乎自己的新家庭,迫不及待地去过新生活,把我像垃圾一样丢下。我在学校闯祸,你们只会高高在上地教训我,从不倾听我的想法,也不关心我为什么这么做。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个仗着脸蛋到处惹事的害人精。你们没有担心过我会不会受到骚扰,也从没想过我在青春期会经历多少迷茫和无助。好像给了生活费就心安理得了,比养猫养狗还轻松。当然了,你们有一大堆理由和苦衷,比如需要照顾新的家庭,分身乏术。可那关我什么事?我对你们的二婚家庭充满厌恶,尤其每次被你们要求和他们和平相处的时候,我都忍着反胃在心里骂脏话。当然,我最讨厌的还是你们两个!”
明微一口气说完,胸口起伏,面色冷峻,眼尾甚至抽搐了两下。
明崇晖屏住呼吸看着她,许芳仪则避开目光。
明微按捺情绪,缓缓抬起下巴:“不过以后不用再忍受了。你们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大逆不道的女儿,安心享受你们美满的生活,我这个人从此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
明微回到家时没有敲门,恍恍惚惚,自己从包里掏出钥匙,开了门,一室灯火,黄澄澄,暖昏昏。
她像长途跋涉的旅人,迈着踉跄不堪的步子,终于进入安全的休憩地。
邵臣盘腿坐在沙发里,怀中抱着黑糖,一人一猫正在看电影。
“聊得怎么样?”他问。
“嗯,挺好的。”明微冲他笑笑,踢掉拖鞋,扔下包,疲惫地歪进沙发,和他挤在一起。
“黑糖这么乖?”
“刚才喂了猫条。”
明微声音哑哑地:“你能让它开口么?”
邵臣手指挠着猫头:“有些猫本身就不爱叫唤。”
“可是它一声都没吭过。”
黑糖伸个懒腰,舔舔爪子,给自己洗脸。
邵臣低眉一笑,轻声念了句:“好可爱。”
明微努努嘴,挤走黑糖,自个儿钻到了他怀里,问:“有我可爱吗?”
邵臣愈发乐起来:“猫咪的醋也吃?”
“嗯。”吃的。
邵臣抚摸她乌黑的鬓发,那双深邃的眼睛满是困倦,愣愣地望着电视机,手指搁在嘴唇前。
“和你爸妈聊什么了?”
“没什么。”
“明微,”邵臣说:“别瞒我。”
他能看出她心情很差。
明微抬头望向他,抿嘴笑了笑:“行,不瞒你,他们知道我搬出来住,有点生气,想约你见面,但是被我推掉了。”
“吵架了吗?”
“没有,我都这么大人了,他们知道尊重我的意愿。”
邵臣还想继续询问,被她撒娇打发:“哎呀,肚子好饿,你不是给我留了汤吗?顺便下碗面条吧。”
邵臣无法,只能放弃:“好,你先去洗澡吧。”
明微起身回房间换衣服,天气变凉,她穿上长袖长裤,一股松柏的清香味,和邵臣的衣物一样。
她没去洗澡,而是走进狭窄的厨房,从后面抱住他的腰,脸颊贴着背心,严丝合缝。
“怎么了?”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邵臣低头用筷子搅动锅里热腾腾的面条,没有回应。
“说话呀。”明微催促。
“我……”邵臣哑然:“我不知道。”
这个答案出乎意料,明微愣住了。
他大概也觉得有点傻:“就是想对你好,没什么特殊原因。”
“那、那你以前对别人这么无微不至过么?”明微声音变小。
邵臣却摇头笑说:“其实除了你,没人觉得我好。我也是挺自私的一个人,有时甚至显得冷漠,不近人情。只是遇到你这个更不靠谱的……把生活过得一团糟,总让我放心不下,想照顾你……”
明微自嘲:“人道主义关怀么?”
邵臣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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