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微一怔,手一收紧,掌心里的小手柔若无骨,温热得很。
她握紧了,捏了捏:“那你要住哪儿?”
声音里有着不易察觉的试探。
赵盈听出来了,便多看了太后一眼。
明黄的中衣,连身后靠着的软枕,也是明黄色的。
这大概就是天家。
天家威严,不容置喙。
她心中酸涩,眼窝跟着发涩,忙低了头。
“我想搬去皇叔府上住。”
太后手上骤然一紧,赵盈指尖跟着颤了颤,有些吃痛。
她皮肤娇的很,力道大了,小手上就有了红痕。
太后卸了力,替她揉着:“好好的,怎么想去你皇叔那儿住?
你舅舅家里有乐仪陪你玩儿,再不然,到宋家住也行,有你表哥表姐们在,也能带你玩儿。”
赵盈眼下才可以确定了,太后真的在防着她。
老太太宠爱了她十四年,怜惜是不作假,但防着她,也是真的。
怕她做祸国的妖姬?
在宫里怕她迷乱昭宁帝心绪,出了宫怕她魅惑赵承衍?
难道赵承衍真的知道她身世吗?
不然太后这样激动做什么。
赵盈敛了心绪:“皇叔待我也很好啊,而且皇叔笔墨丹青是一绝,回头父皇若来跟您闹,便只说我闹着去跟皇叔学丹青作画。
您叫我搬去舅舅那儿,搬去宋家,父皇还是要生气的。
这不是明摆着叫我躲出去吗?”
她撒着娇,越发往太后身边儿凑了凑:“您的意思,我出了宫,还是想给我安排相看人,你想想,无论是舅舅家,还是宋家,父皇要安排人盯着,是不是都很方便?”
太后眉心一凛:“他敢!都把你送出宫了,还想怎么样!”
赵盈扑哧笑出声:“您怎么也说气话,父皇是天子,天子有何不敢?”
这是实话,天子有什么不敢的,连强占人妻这事儿,都干得出来。
昭宁帝和赵澈,父子俩一脉相承,御极做了皇帝,天下的美女就都想占为己有,管她是待字闺中还是早嫁做人妇,只有天子不要的,没有天子不敢的。
她垂下的眼皮,掩去了眼底的嘲弄。
太后到底还是松了口,准了赵盈搬去燕王府小住,又打发了人到燕王府去告诉一声,叫赵承衍给赵盈收拾地方。
然则太后的心里,总归是有了别的想头的。
送走了赵盈,眉兮回寝殿里头去伺候,老太后正揉着眉头发愁。
她掖着手上前去:“您怎么还犯愁呢?如今大公主自个儿开口要搬出去,回头等她出宫了,您和皇上关系缓一缓,这事儿也就揭过去了。”
“揭过去?揭不过去!”太后咬着牙,“你去点两个机灵丫头,叫她们跟着元元一起出宫,贴身服侍。”
眉兮替她掖着被角的手一顿:“太后?”
“孩子到底是长大了,她那张脸,放到哪儿,我都害怕。”太后在眉兮手背上按了一把,“承衍二十六了,连个侧妃都不肯娶,眉兮,我一个儿子栽在这上头,另一个儿子,绝对不能!”
眉兮呼吸一滞,旋即明白,人却有些呆。
燕王和宋贵嫔之间,清清白白的,太后如今怕是担心过了头……
她有心劝,却只怕她主子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皇上今次为大公主的婚事,同太后撕破脸,母子两个闹成这样,实在是伤了太后的心,也太叫太后害怕。
于是她咬了咬牙,什么也没说,替太后掖好了被角,只把太后吩咐的话一一应下来,转身又出门去点小宫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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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宫的掌事太监往燕王府去回的话,赵承衍却听愣了。
话回完了,他好半天没反应过来,那太监不敢催,把目光投向长亭。
长亭硬着头皮叫了他主子两声,赵承衍才回过神来。
他脸色不怎么好看,眉头紧锁:“叫赵盈搬到我这儿干什么?”
那太监越发猫着腰,头也不敢抬,只听着燕王殿下这语气,可实在不像是高兴的样子。
从来都听人说,燕王殿下最寡淡凉薄,这平白无故的,把大公主弄到燕王府来小住,可不是得不高兴嘛。
太监不吭声,赵承衍揉着眉心说了声算了,叫人送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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