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盈没打算理会薛闲亭那些话,她自有她的成算,于是打岔:“有什么值得告状的,人我逮住了,还回去了,眼下也送出了宫,难不成非要把事情闹大才好?”
薛闲亭嗤一声:“你不想闹大?你觉得没什么?那你在这儿干什么?”
这话有些阴阳怪气,赵盈仔细品了品,一时诧异:“你知道那是……谁家的铺子?”
宋乐仪也猛然扭脸看去:“你怎么知道?”
薛闲亭朝着二人各自丢个白眼过去,手上折扇一和,反手扣在桌案上。
那把扇子白玉为骨,自发出一声脆响:“昨日听见那些话,我就叫人去打听,现如今留雁家住哪里我都知道,更何况这间铺子。”
赵盈便明白了。
“你本来是想来看看,结果在楼下看见了舅舅家的马车,想着我如今搬出宫住在皇叔那儿,说不定这会儿正跟表姐一起,所以才上楼的是吧?”
薛闲亭挑眉不语,显然是默认了她的话。
赵盈反而好奇:“你来看什么呢?难不成世子爷是想仗势欺人,砸了人家何家店铺?”
“我又不是市井泼皮!”
薛闲亭气血上涌,呛了她一句。
但这话说来底气不足。
他年幼时实在是个顽劣的,仗着出身好,身边又总有赵盈这位大公主陪着,京城里横着走——两个人一块儿横着走。
赵盈不出宫的日子,他就自己作威作福,偶尔还会跟着一个宋乐仪。
这会儿知道自己不是市井泼皮了。
一旁宋乐仪都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等他虎着脸瞪过来,才赶忙敛了笑意,又连连摆手:“不是笑你,我想起个笑话来。”
薛闲亭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问她:“什么笑话?”
他两个一处的时候,总是爱拌嘴的。
从小到大都这样。
薛闲亭是个嘴上不饶人的人,宋乐仪又不像她,在该让的时候晓得让一让薛闲亭。
赵盈捧腹笑着说好了,打断二人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拌嘴场景,等笑够了,才重去看薛闲亭:“这事儿既然你知道了,那帮我个忙吧?”
历来只要她开口,薛闲亭没有不应的,只是喜欢拿腔作调的揶揄挤兑她:“先前出事也没见找我帮忙,可见大公主是很不必我来帮什么忙的。”
他一面说,眼角余光直往宋乐仪那儿瞥:“大公主在宫外有可托付的人,那个人并不是臣。”
赵盈在心里骂他。
狗东西,现在知道君君臣臣的喊了。
宋乐仪觉得后槽牙都快被酸倒了。
知道薛闲亭是玩笑话,但这玩笑话里,那酸味却是实打实的。
小的时候他就是个醋坛子,赵盈跟旁人多说上几句话,走动多了一些,他就能醋上好一阵子。
现在长大了,不说收敛,反倒变本加厉?
宋乐仪横过去一眼:“你现在连我的醋也吃?”
他却只是拿舌尖儿顶在上颚,转了两圈,不言语。
赵盈扶额:“那些天我在宫里头,太后和父皇都不在,我又受了伤,不好出宫来,表姐进宫陪我的时候,我与她说起此事,才让她告诉舅舅和表哥,在宫外帮我留意留雁的事情。”
她试探的笑着叫他:“真没打算瞒着你,这有什么可瞒你的?我这不是才出宫第二日,还没来得及见你跟你说嘛。
舅舅和表哥还要顾着朝廷里的差事,总不好为这样的小事一直费心,我本来就想着既然出了宫,自己多操心,但要用人,还不是要指望你,你怎么不是可托付的人了?”
这话未见得有多真。
薛闲亭跟她一起长大的,她那句话是真的,那句话是哄人的,他还分得出。
但这么多年了,赵盈总还是肯哄着他的,这就足够了。
至少这世上,除了他,再没第二个人,叫她心甘情愿的哄劝安抚。
见好就收,是薛闲亭多年来总结下来的经验。
便是以往置气,也都有个度,不踩上那个底线,他和赵盈之间,就能够相安无事。
“我会派人盯着她哥哥,我看他那个样子——”他眸色冷了三分,“银子没赚多少,纨绔的做派先学了起来,有什么消息我派人去告诉你。”
“别——”赵盈猛然抬高了声,音有些尖,好在她声音一贯清丽悦耳,才不至于刺耳。
薛闲亭面色一沉:“你是让我别到燕王府找你?”
赵盈吞了口口水,犹豫了半天,哼哼着嗯了一声。
薛闲亭脸色就更难看了:“你这么怕燕王?”
“不是怕。”赵盈有些无奈,“这话我连舅舅也没告诉,怕他忧心澈儿。我临出宫前,赵婉跑去上阳宫告诉我,澈儿想去西北——”
此时的声音是婉转悠扬的,赵盈在薛闲亭与宋乐仪的错愕之中,把那些话翻来倒去的又说一回,才继续说下去:“父皇虽然答应了我,不会派他去,可我怕刘家在朝上撺掇……经过这次的事,我也算是看明白了,刘淑仪从未把澈儿当亲生儿子看待过。
眼下澈儿说,他去西北建功立业,能让嘉仁宫免于父皇责罚,你猜刘淑仪动不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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