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
马车停在摄政街的华生诊所大门前,白天在诊所的华生太太此刻已经回了住处,华生打开诊所大门,进去点亮了灯之后,莱斯特雷德先生就忙不迭地将怀里的小克莉丝汀送进去。
福尔摩斯从马车下来,阿加莎单脚从马车上下来,像是独行侠似的,一只脚蹦蹦跳跳地往华生的诊所里走。
福尔摩斯:“……”
福尔摩斯看不下去,直接上前两步,“阿加莎。”
阿加莎顿住,回头。
却见福尔摩斯大步向她走来,他低声问道:“为什么?”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令阿加莎感到迷茫,“什、什么?”
室内灯光昏暗,华生正在诊所里为小克莉丝汀检查身体。
而打开的门,盈满了室内的灯光流泻而出,阿加莎看到在昏暗光影中,福尔摩斯的大半边脸都藏在了阴影里,可是那双天灰色的眼睛深邃明亮,此刻正在跟她对视。
福尔摩斯盯着阿加莎,忍不住沉声问道:“为什么不向我求助?你还在跟我生气吗?”
阿加莎:???
阿加莎更加迷茫,“什么意思?”
福尔摩斯:“上周麦考夫来过贝克街,你被人盯上的事情,完全可以找我的。”
原来是说这个。
阿加莎忍不住笑,说:“我找你了啊。夏洛克,今天不是多亏了你,我和小克莉丝汀才能从小树林里脱险吗?”
福尔摩斯:“你可以更早一点向我求助,这样或许你就不会受伤。”
“不会有或许。”阿加莎湛蓝色的眼里带着些许笑意,语气复杂,“夏洛克,很多事情都不会有或许。在更早之前,我并不知道自己被什么人盯上,我不可能一被人盯上,就要向你或是其他的什么人求助。”
因为在这个世界,她本就孑然一身。
她总要独自面对
危险,学会保护自己。
而且她选择的是一条跟别人不一样的道路,注定要跟各种各样的犯罪行为作对,她很难保证自己永远不跟人结仇。
这也是为什么,当时麦考夫知道她被人盯上,她并没有向麦考夫求助的原因。
最近半年,她已经得罪了一些人,以后,或许还会得罪更多的人。
“没人会永远不受伤的。”
阿加莎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容,语气轻柔,“夏洛克,即使向你求助,也不能保证能避免这些事情。”
她话说的好听,福尔摩斯想起她去埃克塞特给贝克街所有人买礼物,唯独不给他买的事情。
福尔摩斯皱着眉头,想说些什么。
这时,在室内为小克莉丝汀检查身体的华生已经完成工作,他让莱斯特雷德先生把小女孩放在旁边的沙发上躺着,交代好一些注意事情之后,阿加莎和福尔摩斯还在门口站着。
华生想起阿加莎脚踝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忍不住朝门外说道:“阿加莎,怎么还没进来呢?”
福尔摩斯被打断,心里有些郁卒。
而阿加莎笑着向屋里应了一声,“来了!”
年轻的女孩说着,打算单脚跳进去,然而还不等她动作,福尔摩斯就上前两步,俯身,动作利落地将她横抱起。
福尔摩斯:“像你这么跳,得跳到什么时候才能进去?”
阿加莎心想室外到室内,不就十来米的距离吗?
跳几下就过去了。
不过被人公主抱的感觉还挺好,她眼尾微微挑起,瞅了福尔摩斯一眼,还在拿乔着说:“可被你抱进去,会令别人觉得很失礼。”
福尔摩斯见招拆招:“在树林里抱也抱了,背也背了,也没谁说失礼。”
阿加莎想了想,笑着说:“也是,我们年龄相差还挺多,就当你是爱护后辈了。”
福尔摩斯顿时噎住。
年轻的女孩眼里神色狡黠,甚至得寸进尺地将环在他脖子上的手收紧了些,“好吧,那就劳烦福尔摩斯先生抱我进去了。”
福尔摩斯:“……”
福尔摩斯面无表情地看了阿加莎一眼,将人抱进了诊所里。
阿加莎的脚踝伤口很深,但万幸没有伤到骨头。
华生帮她清创上好药之后,叮嘱她最近一周内就别到处蹦跶了,安分点在公寓或是在诊所里呆着,如果非的要去警察厅,就让莱斯特雷德先生派马车来接。
阿加莎坐在沙发上,看着缠着纱布的脚踝,她倒是不为后面的事情发愁,她想起那个捕兽器,很是担心。
“那个捕兽器,也不知道有没有夹到过什么大型老鼠或是其他的野生动物,也不知道会不会有这么病菌。”
阿加莎秀气的眉毛拧得死紧,脸色特别纠结,“还有万一捕兽器上生锈了,怎么办?”
这时候医疗条件这么差,又没有破伤风疫苗,她会不会感染乱七八糟的病毒,然后就嗝屁了?
这样的话,好像在小树林的时候,华生就听她絮叨了一遍。
第一次听的时候,华生只觉得有些生气,心想你这么害怕,怎么还单枪匹马跟着坏人走了呢?
现在听,只觉得好笑又无奈。
他站在来,将散落在旁边的纱布和创伤药收拾好,没好气地说:“怎么办?就看着办。如果真的感染上什么病菌,你就只能自认倒霉。”
阿加莎闻言,幽幽叹气,叹完气之后,她仿佛又想到了什么,语气高深莫测,“也不一定是什么倒霉的事情。”
华生无语地看了她一眼,“你还没发烧,别胡说。”
福尔摩斯却听得有些心惊肉跳,他知道眼前的女孩并不只有阿加莎这个名字,这个灵魂来自遥远东方国度的女孩,曾经生活在一百年后,她是在经历了一场生死之后,成为了阿普尔多尔别墅的阿加莎。
……她该不会想着再经历一次生死,就能回家吧?
福尔摩斯的目光不动声色落在阿加莎身上。
阿加莎浑然不觉,她扬着笑脸,一本正经地跟华生说道:“华生医生,你知道玄学吗?那是一种很神秘的力量,科学都无法解释。有些事情的发生,只能用玄学解释。”
华生板着脸,“我不知道玄学,我只知道你的伤口接下来一周不能碰水,未来三天伤口会红肿得越来越厉害,你要注意体温,还要小心伤口会不会得炎症。”
阿加莎的笑脸顿时垮下去,幽幽说道:“受伤好烦。”
华生被整得没脾气,特别不想说话,但又狠不下心,“是好烦,你一个人在牛津街公寓恐怕不方便,要到我家跟华生太太作伴住几天吗?”
阿加莎拒绝了华生的建议,“谢谢华生医生,不至于的,我能照顾好自己。”
经历过这一遭,华生对阿加莎的话深表怀疑,但也不想强人所难。
他叹了一口气,跟阿加莎说:“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华生将一大一小的两位女孩检查完并处理好伤口之后,已经将近凌晨。
维克哈姆先生一直在诊所外等着。
福尔摩斯跟华生说:“你的住处比较近,我先将你送回住处,然后将小克莉丝汀和莱斯特雷德先生送到费尔班克别墅。”
华生一怔,看向坐在沙发上的阿加莎,想问那阿加莎呢?
可是转而,又觉得自己是吃萝卜淡操心。
经过今天,福尔摩斯或许会发现些什么,或许不会。
那些该发现的和不该发现的,都是每个人内心深处最不可触及的地方,身为旁观者,即使是有着过命交情的朋友,也难以为他做些什么。
华生最终还是没说什么,折腾了一天,他也够累的。
福尔摩斯将华生送回住处,又将莱斯特雷德先生和小克莉丝汀送到费尔班克别墅。
他将莱斯特雷德先生放在别墅门口,等仆人进去通报之后,就跟莱斯特雷德先生说:“怎么跟阿瑟和霍尔德太太交
代找到小克莉丝汀的事情就交给你,别将我和约翰裹挟进这案子里。”
莱斯特雷德先生已经习惯福尔摩斯的作风,点头,可是牵扯到阿加莎的事情呢?
阿加莎仿佛知道他的为难,笑着跟他说:“莱斯特雷德先生,我跟夏洛克不一样,我做好事是要留名的。你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莱斯特雷德先生松了一口气,毕竟,阿加莎和小克莉丝汀相处了大半天,小孩子的事情谁能说得准?说不好明天小克莉丝汀一张开眼睛,就要找跟她在树林里冒险的阿加莎呢?
阿加莎想了想,又跟莱斯特雷德先生说:“老卡特赖特这次带走小克莉丝汀,其实是有恃无恐,他们身后有一股不小的势力支持,并不怕自己会暴露,我猜他们会蛰伏一段时间。”
莱斯特雷德先生:“无妨,我明天回警察厅之后,会安排这件事情。老卡特赖特和昔日沃辛顿银行抢劫案的几个劫匪相互勾结的事情,也会向上汇报。”
而这时,原本一片昏暗的别墅变得灯火通明,福尔摩斯无意逗留,跟莱斯特雷德先生说:“行了,我跟阿加莎先走,你要是还有事,就到贝克街找我们。”
话音未落,马车的车帘就已经被放下,莱斯特雷德先生听到福尔摩斯的声音响起——
“维克哈姆,回贝克街公寓。”
四轮马车在夜色中疾驰而去,而抱着小克莉丝汀的莱斯特雷德先生则被从别墅里冲出来的人围着。
莱斯特雷德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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