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因为他在这方面伪装得很好,而是对于大多数人的惯性思维来说,既然一个成年男人还活着没死,那么通常就不会怀疑他在生活问题上有所隐瞒。
栗山阳向敢说在他松田阵平那里借住的那段时间,对方也没在这方面有所怀疑——虽然现在就不好说了。
话又说回来,毕竟在一般人的认知里,人不吃饭就会饿死,但他还好好活着,因此当然没必要费心观察他每天都在吃什么,对吧?
“哎呀。”栗山阳向没承认也没否认,仍然笑眯眯地反问,“那你想怎么办?”
“我说过了,当然是立刻退出课题组——”
“不可能。”
“什么?你——”对方被他快速又肯定的答复弄得有点懵,“你不怕……”
“哦,你去揭发我,让我完成从研究员到研究台的身份转变,是吧?”栗山阳向上前一步,“不妨告诉你,我对这两种职业都有十分丰富的经验,不过——”
等研究员反应过来时,一股强力而不容违抗的力量紧紧攥住了他的手臂,将他从门边拖拽房间中央的空处。
他试着挣扎反抗,但等发现自己完全没有胜算时,脸上的惊愕渐渐变成了恐惧。
“你要做什么?”他空闲的另一只手慌张地往口袋里找,“你要杀人灭口吗?我——我有——”
预料中的阻拦也没有到来,甚至顺利得有些过头,让研究员从衣兜中掏出一把枪:“别想着能在这里灭口!”
日本公安真该严查枪支走私。栗山阳向忍不住想,连一个明显没有任何实战经验,只是被擒住一只手臂就慌了神的年轻研究员都能配枪。
不过既然降谷零已经在组织里卧底,也许他们努力过了,只是没有成效,就像苏格兰场那种——
他及时打住了内心联想,这种对比着实有些过分偏见。
“我想你应该冷静一点。”栗山阳向情绪稳定。
“我很冷静!别
想着你能怎么样,组织会监控我们所有人的行为——”
“是的,监控。”栗山阳向道,“现在监控正在拍你呢,先生,拍你站在我的宿舍里,表情激动,手里还拿着枪。”
他松开紧紧攥住对方小臂的手,任由对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这招有点阴险,栗山阳向不太爱用,一般也不太会主动去阴谁。
但研究员兄弟可以算是自己将把柄送上门了。
“我才刚为课题做了贡献,你觉得你这种疑似谋杀的行为算什么?”
虽然手里还举着枪,但这把枪现在的杀伤力甚至还没有一个微笑大——因为它甚至还没上膛。
“也许我不去告发的话,根本没人会看监控。”栗山阳向慢条斯理地和他讲道理,“就算看了,只要我说这是我们之间因为误会产生的一点小冲突,也不会有事。”
“但要是我去——”
“要你坚持要对付我,我只好让咱们两个都不好过了——也许我的下场会很惨,不过你也没办法继续你的研究生涯了。”
从对方的表情上就能看出来,他最在乎这个。
做科研几乎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这样看倒是很励志,如果不是在这样一个毫无顾忌地违反道德与法律进行人体实验的课题组。
栗山阳向忽然感到有些意兴阑珊,同时还有那么点不想承认的想念——想念密斯卡托尼克。
虽然他那些同门前后辈很多也没好到哪儿去。
“我……”
对方明显听进去了他的威胁与劝诫,有些呆滞地放下枪:“所以,你原谅我,就这样算了?”
“怎么可能?”栗山阳向毫不犹豫地反问。
他又不是什么大圣父。
“事情是你先挑起来的,所以,你总得付出点什么——哦,我想到了。”
在对方忐忑不安的眼神里,栗山阳向道:“你比我来得早很多,也更熟悉城野博士的习惯,对吧?”
“……是这样。”
“他做什么都要往那本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记一笔吗?”
“差不多。”对方有些不情愿地回答,“但如果你想问我他究竟在记什么,我完全可以告诉你,我完全不知情,只知道上面肯定有他对研究员们的看法,而且多半是负面的——至于更详细的内容,只有城野博士自己知道他都写了点什么。”
“没关系,我想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什么?”
“去把那本笔记本偷出来吧。”
“你认真的吗?!”研究员看起来被他惊到了,“要是被城野博士发现,我就完蛋了!”
栗山阳向耸耸肩:“那就别被他发现,反正你那么了解他。”
“但是——”
“没有但是。”栗山阳向无情道,“你可以看,但本子最后必须交给我。”
“如果我去揭发你,就算他们看到我拿着枪,但我最后并没有开,到时候你也只是一个新的实验对象。你在恐吓我,我未必会……”
栗山阳向没再说话,灰蓝色的眼睛直直盯着他看,直到对方反驳的声音渐渐弱下来,才开口:“你可以试试。”
“你看,我只用了不到一个月,就彻底取代了你的位置。你怎么敢那样肯定,我变成实验对象后就会对你束手无策呢?”
青年偏了偏头,当感情从那双灰蓝色眼睛里彻底褪去后,原本温和无害的垂眼忽然显得危险起来。
“何况……”
他上前一步,脸上毫无表情。
“你有没有想过,我今天真的不会对你动手吗?……有时候,子弹是一种最温柔的方式。”
事件的结尾以研究员慌张的应答与夺门而出收场。
栗山阳向站在他几乎并不适用的宿舍里,撩起耳畔的发丝,终于忍不住面无表情地开始吐槽自己。
“真那么有效吗?”他叹了口气,“我其实杀过很多人……信的人还真多,哈哈,也不能说完全不对,这样也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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