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姜枳渺都被你宠成什么样子了,居然还想和我抢书包,不想去学校……”
刘砚还在说个不停,姜知淮急切打断她,“妈,你别强迫她去学校,她压力很大的。”
他看过她的试卷,连填空选择题,都把过程密密麻麻写在试卷上,大题更不用说了。题干也都是圈圈画画的关键词,书上也都是记满的笔记。
即使在养病期间,她也从来没有懈怠过。
“谁没有压力,啊?连上个学都要死要活的,她以后还能干什么!”
姜知淮深知无法和刘砚理智的交流,挂了电话后,拨通了姜枳渺的电话号码,电话一端只传来源源不断的忙音。
姜知淮焦躁的来回踱步,心里盘算着这周的学校开放日,一定要去见姜枳渺一面,好好安抚她,也让他看看姜枳渺的状态,他才能放下心。
自从他知道钱是崔莳给的后,在工地更加勤勉的工作,想着多还点给她,就当感谢她的人情了。无奈在公司一直找不到机会。
此后的几天,姜知淮每每回到冷清的家,都难掩落寞的情绪。再也不会有她的欢声笑语,连餐桌上也不再有她爱吃的菜了——姜知淮不想回到冰冷的家,又恢复了在公司解决一日三餐。
盼望着,周末终于到了。姜知淮提前做好了菜,仔细装好在保温盒里,提着保温袋开车去臻湖高级中学。
由于没有和姜枳渺打通电话,所以他只能在门卫处登记好后去班级找她。
正是中午,学生大都在食堂,或和父母去了宿舍休息。教室里,只有没有家长来探望的学生在聊着天,
上午的数学课,发了上次测验的卷子,姜枳渺看着前十道填空题错了两道,浑身止不住的害怕发抖。
数学老师曾经给他们仔细估算过一张卷子应该拿到的分数,凡是低于他的标准,比如填空题前十道有错,大题前四道有错,最后两道大题第一小问没有做等等,都会招致狂风骤雨般的辱骂。
一想到这些,姜枳渺如坐针毡。果然在数学课上,还是没能逃过一劫。如果有一天,她对这些羞辱也能像对待疼痛一样免疫就好了。
姜枳渺并没有胃口吃饭,只是趴在桌上低泣。反正没有人会在意她,她只要等情绪过去就好了。
她把头埋在交迭的双臂里,为自己隔绝出一座随身携带的安全屋。眼泪湿漉漉的沾染上手臂,潮湿的棉花覆盖在她眼底。
黑暗的空间里,她看到自己行走在虚无的冬夜长街,四周的房屋老旧的爬满不知名的藤蔓,破损的木质窗框即将被啃食殆尽,发出凄厉的惨叫。路灯昏暗的仿佛下一秒就要熄灭,再也触不到暖光,只有薄雪融化在她脸颊,化为冰冷的雨水。
等到身边落下一片阴影,背后响起了女生的轻呼,姜枳渺这才后知后觉的抬起头,见到日思夜想熟悉的脸时,第一反应竟是怔在了原地。
姜知淮看着她呆呆的模样,眼尾泛着潮气,空洞的望着他。让他想起在医院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时常发呆。
姜知淮原地蹲下来,伸手摸摸她的头,抬起头望着她的眼睛,“阿枳,哥来了。”他嘴角泛起温柔的弧度,温和的叫她。
姜枳渺似在确认,停顿了一秒后向前倾身,一把搂住他的脖颈。姜知淮放下保温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在她耳边悄声问:“我的阿枳,是不是又偷偷哭了。”
话音未落,姜枳渺猛的直起身,拉着他站起来,跑出教室。一切发生的突如其来,姜知淮虽然不清楚原因,但还是跟着她跑了出去。
说不清为什么,姜枳渺只是本能的不想让她们看到姜知淮,就好像,她们也会用对待她的方式对待姜知淮一样。
趁姜知淮没看到,出教室门的瞬间,姜枳渺用袖子擦去眼角残留的水意。她不想让姜知淮觉得她矫情,为了区区小事又担心她。
“阿枳,哥带了你爱吃的菜,咱们去食堂好不好。”走远后,姜知淮才开口。
“好……”姜枳渺细声应允。
收拾好情绪,姜枳渺重新换上轻松的心情:“哥,你怎么来了。”
“我周三打你电话,没人接,所以才想来看看你。这件事是妈做得不对,也怪我没有妥善处理好,抱歉,让你受委屈了,阿枳”
“学校的电话机只能打出去,不能打进来。”姜枳渺忍住泪意,解释了学校办的卡。
明明这和姜知淮没关系,他还是向他道歉。
“阿枳,哥虽然不知道你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但是如果有一天你想说,哥永远准备好做你的倾听者。哥这次来,也是想告诉你,高考不是人生唯一的出路,不要把它当成决定人生的最后一次机会。教育的目的有很多,但绝不应该让人感到痛苦。不要因哭泣而不安,允许自己释放情绪,毕竟就算天塌下来还有哥顶着呢。”
姜知淮笑了下,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温和的注视着她,宛如江南春雨,细腻绵长。
尽管她什么都没说,但姜知淮总是轻易察觉她的情绪,妥善的安放着她敏感的内心。
他比她看过更多人性的丑恶,仍然愿意向下兼容她,让姜枳渺觉得,他是真的做到了“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
注:“格洛克”是奥地利格洛克公司生产的手枪的统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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