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其他,她无力更改,更不觉改变会使现状变得更好。
她认真回:“屹王想做什么与我们无关,我们要做的,是暗中成为兄长的绊脚石,此番他决不能成事,若兄长很快拿到所谓京城势力关联光明教的有力证据,返京复命,离开随州,那我们恐怕真的再无计可施。”
容与看向?她:“绊脚石?”
周妩坚定点头,“对,兄长挪一步,我们便拆一步,此举不是害他渎职,而是恰恰在救他免遭利用。”
容与:“依你兄长为官的那股勤勉劲,真想叫他查案分?神,难。”
周妩当然了解自家哥哥,更清楚想要将?此事做成并不容易,她正?绞尽脑汁,愁苦想不到办法,却听?容与哥哥启齿道。
“我想到了一个主意,只是不知合不合适。”
周妩正?焦急着,听?他此话?,立刻眼眸亮了亮。
她容不得他再卖关子,急声催促:“容与哥哥,你快详细说。”
容与开口:“我以前听?闻,你兄长与你嫂嫂关系一直很好,此番他在外查案,离家已有半月之久,岂会没有思念?若你能向?京去信一封,暗示你兄长在随州理案酬勤,积劳成疾,日前已经?病倒,身边最好能有亲属贴身照料,如此,你嫂嫂定然不会推辞,只要她能到随州城,每日跟行在你兄长身边嘘寒问暖,百般体贴,或许都不用我们如何做,他自己?就难以完全凝神。”
周妩顺着他这个思路往下?想,突然感觉豁然开朗,不仅如此,她脑海里还立刻浮现出了另一个人名字——傅荣初。
嫂嫂一人到来,虽会致兄长分?心照顾,可这种寻常程度的注意力分?散还远不够,若是与此同时,随州城内能‘巧合地’出现一个叫兄长深觉碍眼之人,他势必会对嫂嫂寸步不离地守护。
思及此,她立刻寻来笔墨,给嫂嫂亲笔传信。
除此外,她又寻来关成,叫他同时写下?一封求医信寄往京城,而所求之人,便是京城名医傅荣初,只是寻常书信岂能唤得名医远道亲临,于是在信末,关成听?从周妩交代,特意写明此信是由周家二小姐引荐,方才才有叨扰,并于最后落款位置,由周妩亲自执笔,书下?了一个‘妩’字。
看她做完这一切,容与言道:“这样做,你兄长势必知晓你在随州了。”
“给嫂嫂寄信就意味着肯定瞒不住了。”她耸耸肩,语气隐着一丝揶揄,“走到这一步,叫他知晓也无妨了,想想看,一边是妻子远道而来只为关照他身体,一边是妹妹妹夫新婚出游同聚在此,你说,兄长见着这热闹场面,会不会觉得头疼?”
容与摇头叹笑,似乎是对周崇礼产生了片刻同情,但?也只是片刻而已。
“你嫂嫂到来,他嘴上不说,心里也定然十足欢喜,只是我们同样没眼力地跟着来凑热闹,他头不头疼,就不一定了。”
周妩哂然,“只盼兄长别太恼我,这一番良苦用心,我为的可都是他。”
容与拍拍她肩背,轻声:“但?愿你的用心不被辜负。”
……
两日后,秦云敷在京接到周妩书信,详读内容,竟真的被唬住,她更完全相信周妩信中所言,周崇礼对她是只报喜不报忧,在身体抱恙之际,怕她忧思,这才未传信相告。
来不及思忖为何他会对小妹报忧,秦云敷只心急地立刻收整好行李,又向?周敬告知,得了允,她匆急上路。
另一边,华浦医馆收到求医寻助的实?名信,傅荣初原本打?算略看一眼便做寻常处理,因?四方来信实?在太多?,他的处理方式无非就是按序排列,等之后在有闲暇之时,他才能得空出京问诊,但?这很看概率,一般的急症患者并不会采用此方寻医。
手里接到来自随州的信件,傅荣初反复看了三?遍,又注意到落款处的一个‘妩’字,他才确认信中所提的周家二小姐,实?际就是丞相府的千金周妩,他思吟一番,有所顾虑,遂派人到丞相府打?听?,得到的回禀却是,今日晨间,周府的少夫人亦启程去了随州。
是师妹。
此番周妩不惜欠下?人情也要亲自引荐,想来那位寻医之人定与她交情不浅,而师妹在一个节点内同样远赴随州,说不定她也是受周妩之邀,前去地方问诊。
若如此,他同在受邀之列,奔赴随州后岂不是可以和师妹同诊商疗,思及此,傅荣初难掩惊喜,更顿时感觉四肢骤然团凝起无限的力量。
自师妹出嫁,成为官家夫人后,他们再没有过配合行诊的机会,所以进京前两人那段江湖行医的经?历,历久弥新,更早已成为他此生都难忘的宝藏。
他不知师妹有没有在某个难眠的深夜,也曾回想起那段岁月时光,那才该是她实?现自我价值的途经?,而不是像现在,困在深宅,成为权贵公子豢养掌心的家雀。
傅荣初知道不该用这样轻佻的词语玷污师妹,可自她遭迫婚嫁,他嫉妒之心高涨,一天不曾消匿。
第40章
因?连日饮食无?律, 常常忙碌整天只顾得啖食一餐,周崇礼累倦积劳,加之晚上又被随州地方官员宴请, 盛情难却?之下他无?法推辞,只是这种结识人脉的场合如何能避得了喝酒,他为日后能在随州城内行事方便, 只好舍命陪君子,于?是一场筵席下来,几盅烈酒火辣入喉, 致使他胃病旧疾复发。
回到公署偏院卧房, 他强撑着?面色无?异,打发走身边两名随从亲信。
待房门关严闭紧,他这才强忍地闭了闭眼,左手?撑捂住胸口下两寸的位置,艰难挪步,又用右手扶搭椅背来借力?,如此才艰难坐到榻上。
这股劲来得及, 他险些遭不住,恍惚间他想到出发前云敷给他准备行?李时,为防万一她?有特意将一些应急药物备置其中, 周崇礼吁了口气, 艰难撑着?起身, 之后身形踉跄着打开立柜,翻找存放其中的药瓶。
倒出药粒, 他仰头直接吞下, 只这一会儿功夫,他额头鬓角之上便已浸出层细密的冷汗, 药效一时显不出来,他双腿如灌铅一般步步艰重,最后和衣躺回榻上,借着?酒意后劲产生的头闷晕涨感,闭眼煎熬地酝酿睡意。
不知睡了多久,再醒来,他胃口终于?不再翻涌地绞痛。
周崇礼没有立刻睁眼,缓了缓神,之后抬手?摁压轻揉自己眉心,以解乏劳,他后知后觉感觉到自己先前的倦怠感已消除大半,只睡一觉便能这么管用?他以前从未缓解得这样容易。
正想着?,他动了动身,躺姿换作靠坐,垂眼间,他猛然发觉自己身上外衣不知被谁褪去,此刻只着?中衣,脚也是光着?仿佛被人伺候擦拭过?。
一阵寒意凛心,他恼怒大声召唤随从,眸中显出戒备设防之意。
“蒙东,蒙中!你们二人方才放谁进了我的卧房,玩忽职守,当真?是好样的。”
此声责斥出口,房门嘎吱一声立刻从外被推开,周崇礼正准备发难,但见?来人并非他的两位贴身侍从,烛火昏黄,映在竹林翠幕挡屏上的一道袅袅身影明显是女子的身形。
“外面是谁,谁给你的允许进入这间房,滚出去。”
对方未回话,更不听劝阻,只继续向里?走。
周崇礼醉酒后心情正低荡沉郁,偏这种时候还有人敢正面犯他的忌讳,他凉凉嘲讽一笑,岂会想不明白?,京官下任地方,有些心术不正的政员因?有所求便会趁机谄媚讨好,其中最常见?又最不易失手?的手?段,便是供以美色。
他心头愤然做决,一定要严格处置此女以及其背后官僚,方可以儆效尤,可他还未来得及思忖好合适处置方法,隔着?挡屏,那女子突然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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