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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李家人并不会直接表达出对我的不满来,他们一般很婉转,比如老太太看都没看一眼,就让老佣人好生收起来,然后客气地对我笑道:
“……有这个心意就好,不讲究这些虚礼的……”
我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那张玄关桌,据说是某位大师的名作,极富禅意,上面堆满了各种华美包装的礼物——来自世界各地的顶级拍卖会。
我瞬间开悟了。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真诚,只有满满的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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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豪门世家的一年一度攀比大赛就这么由李恣拉开了序幕。
我看着众人,从旁边的描金多层果盘上又拿了一个橘子。就像个刚考完试的小学生,虽然很可能是倒数第一,但无所谓只要考完就能交差。
然而世界之大,无处不卷,总有人在这种事情上都要卷出个名次来。在李恣夫妇过后,老佣人端来了一只打开的锦盒,里面铺着贵重的福崎天鹅绒,其上摆着一对查罗石雕琢而成的蝴蝶。
蝴蝶栩栩如生,通体透着渐变的紫光,其间又镶嵌着数颗珠宝。
蝴蝶在华国意喻着爱情。
李夕转过脸,她的面容非常柔和,向李家二老婉婉道来个中故事:
“前几天跟小唯临时起意去了苏佳在R国的拍卖会,看到了这个,一下子就想到爸爸和妈妈了……”
苏佳拍卖行是世界最古老的、也是最高端的拍卖行之一。
她的声音很好听。李唯专注地看着她,午后的气氛微醺,弥漫着恋爱的酸臭味。
我咽下了一片橘瓣。
“这个我知道的,是渝烈帝年间宫里的东西,可惜这么多年都在国外蒙尘,好孩子,你有心了。”
老太太拉过了李夕的手。她年轻时也是京中有名的美人,李恣和李唯都随了她的好相貌。此时她满眼都是为母的慈爱,仔细打量着李夕,又抬起眼,向李唯佯嗔道:
“你这孩子……那天就问你去哪里了,还跟你姐姐担心了很多,原来是去小夕那里了。”
她的眼睛似笑非笑地扫过了我。
刚才吃的那瓣橘子仿佛就这么卡在了喉间,上不去也下不来。
李夕随着老太太的视线向我看来。老太太轻拍着她柔皙的手背,像是要将什么重担托付给她一样。
李唯的礼物跟我一样,毫无新意,甚至普通(不过一眼能看出来很贵)。但他毕竟是儿子,不同于我这个外人儿媳,只要心思用在事业上,怎么着老人家都会喜欢。
我看着他们相谈甚欢,露出了与有荣焉的职业假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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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佣们端上了下午茶,管家指挥着佣人们将这些礼物登记造册。经历了一场无趣又冗长的炫富活动,我困的泪眼婆娑,刚要打个哈欠,还没张开嘴,就看到老太太瞪了我一眼。
好的吧。
我立刻正襟危坐,并目不斜视起来。
“妈妈,你跟我过来一下。”
老太太的视线折磨的我如芒在背,好在李瑜及时凑了过来,在我耳边低语道。我偷瞄了李唯一眼,他正满心满眼里都是李夕,老太太也转过了脸,无人在意我,机会实在好。
我跟在李瑜身后,溜出了会客厅,又很快地来到了她跟李瑾住的小院。
位于主院后面,面积不算大,却处处透着精巧别致。
说来惭愧,为人母亲,虽然每个月都跟着李唯回老宅住一次、探视两个孩子,但到他们住所的次数却屈指可数。
李家并不想我多见这两个孩子。
我生下李瑾和李瑜还不到一个月,李家就派人从我身边抱走了他们。据说当年请了一个高僧来相看,道生母出身低微,孩子命格太轻,恐命不长久,有夭折之兆。
而化解之法就是借李家祖上积攒的福荫——
让孩子住在老宅。
当然,那个高僧不仅会算命,还通阴阳,更晓风水。他还看到两个孩子身边常有小鬼出没,又进一步建议要借李家二老的福寿镇住宵小邪祟。
结果李家真就拆了主院后头那几间传承了数百年的平屋,专门给李瑾和李瑜修了这座小院。
就……我社会科学本科毕业不是很懂啊,在座的有没有研究自然科学硕博毕业的朋友给我指点一下迷津,告诉我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他们说的这些?
后来小院完工,老太太还亲自前往凤台,请大先生题了一幅字,回来制成了牌匾,就挂在了院门上方最醒目处。
就是我现在看到的,“怀瑾握瑜”四个字。
你们年轻人有个词儿叫什么来着?
对,respect。
真是太respect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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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出身低微的我会破坏孩子们住所的风水,李家二老就时常教导我少来这里。
我有些踯躅。
我向着里面眺了一眼,亭台轩榭、花鸟鱼虫,竟然还养了一对丹顶鹤……
这两个小家伙不兴养吧,法外狂徒了属于是。
刑不上大夫,毕竟是李家。
“我……就、咳、不……进去……了吧?”
李瑜当然是不知道从前那些因果的,她似乎很想带我参观一下她和李瑾的住所。最近我们相处的不错,她还趁李唯不在的时候悄悄跟我说,我吼她爸爸的那几嗓子,让她充分领略到了母爱的魅力。
所以你妈我的声带这不就坏了吗?
李瑜垮下了小脸。但她还算乖巧,并没有强求,只一会儿的功夫,就又从院子里跑了出来,怀里抱着一个……
乐高积木的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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