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出了桑家大门后,桑宁宁漫无天际的思考着,试图用思考来转移□□上的疼痛。
这是她惯用的方法了。
别看桑宁宁方才看着轻松潇洒,实则抗住桑父那一击还有后来桑曜安的偷袭,并非容易之事。
更遑论,桑宁宁还分外倔强。即便离开时,背也依旧挺得直直的,不肯流露出丝毫弱势。
于是现在,几乎耗尽灵力的桑宁宁只能蹲在墙边,半闭着眼,暗自调息。
缓着缓着,桑宁宁却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她好像在被什么注视着。
蹲在墙角处的桑宁宁迟钝地抬起头。
屋檐下,细雨声。
远处灰黑的天空中没有一颗星星,近处天青色的石阶连成一片,雨幕成珠帘,在地上激起了阵阵烟雾。
而烟雾中,却站着一个人。
“桑宁宁。”
那人轻轻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几步走到她身前,将伞倾斜。
随着一举动,几乎是刹那间,桑宁宁被淡淡的花香气笼罩,头顶的天空也由灰黑变成了伞顶的品月之色。
有那么一刻,桑宁宁思绪都开始模糊。
……原来,月亮真的会向人走来。
“才分别不到一个时辰。”
身前人俯下身体,嗓音依旧温和清润,只是往日里总是带笑三分的语气,此刻却含着些许无奈的轻叹。
() “你怎么就能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
狼狈到,哪怕没有记忆,容诀似乎也能在脑海中勾勒出她曾经的模样。
那个在明历539年,因不能外出游玩而失魂落魄的小女孩。
……
青龙洲,流云剑宗。
明晟颤抖着双唇,跪倒在地。
“我、我才是您的亲生骨肉……不对、不对!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年纪、年纪根本对不上……”
容长老料到会如此。
生怕自家孩子过于心软,他早就想好了一套说辞。
容长老一声长叹,语气痛恨:“当年容诀亲生父母为了临时前给他找个好出路,故意以秘法冻结了你的年纪!所以我百寻不得,直到近几年才终于有了你的下落。”
明晟木愣愣道:“那容诀,他、他知道……”
“知道。”
容长老背着手,望向远处:“他起初天赋不显,修为平平,也是有一日,突然醒悟过来,经我探查,就是那一日,他通过他亲生父亲的人脉得知了真相,也继承了他父亲的修为……可恨他竟从未告知过我,让我儿在外受了这么多委屈……”
那一次闭关极为不顺。
本就心烦的容长老在出关后,却听到周围人向他贺喜。
竟是他那本该痴痴傻傻的“儿子”突破了。
容长老心惊肉跳,在确认容诀并无异常,只是不知为何那“迷神阵”突然没有功效后,仍未放下心来。
此消彼长,他焉有活路?
容家以秘法鼎盛,最信这些。
所以容长老多年闭关,极少与容诀接触,更是在确认祭祀阵法将成后,一日都不拖延。
明晟联想到自己多年来在勾陈洲的危险与不敢与人提起自己出身的自卑,再也听不下去,喉咙中发出了一声悲鸣,整个人扑上前去。
“父亲——!”
饶是容长老再满腹诡计,多年夙愿得偿,也老泪纵横。
“晟儿。”
他拍了拍自家亲生骨肉的背,却没瞧见怀中骨肉骤变的神情。不再如先前一样畏缩懦弱,也不像是曾在外门时那样对内盛气凌人,对外装得温雅守礼。
大喜大悲之下,长久压抑的嫉妒燃烧成火,全然扭曲了他的心性。
明晟——容明晟不敢也不愿深想。
只想找一个人背负他过去因勾陈洲出身,受的所有屈辱和痛苦。
而大厦将倾之下的容诀,就是最好的选择。
“我要容诀——我要他付出代价!”
“很快了。”容长老摸了摸明晟的头,慈爱道,“你以为为父为何让他们都去鸦羽镇?”
明晟怔怔道:“不是为了除怨魂么?”
容长老摇摇头:“区区一个绯魂怨女,又非赤魂,哪里用得了这么多人?”
只是因为鸦羽镇偏远,又恰好能支开他们,耽误他们的时日,所以容长老才会特特选取此处。
不能怪他狠心。
要怪,也怪那徐家的姑爷贪心不足蛇吞象,禁不住诱惑。
“晟儿放心,他们很快就会回来了。”
容诀望向远处,夜色深沉,已经将天色与月光一同吞噬。
他的脸上,是与容明晟不同,但又如出一辙的狠辣。
“为父已经吩咐好,这一次,只要容诀一踏入宗内,就会被立刻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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