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雨是想,这人体格这么大,用蒙汗药得下三倍多吧?
他们俩目光对视上的时候,都有几分灼热,就是热起来的缘由不大一样而已。
“为何不能来此,我日后告诉你,我在公子苑,尚还要待两日。”终于,陆无为开了口,他略有些狼狈的转过头,不去看她,只道:“你马上便知道了。”
待到此次卧底之事结束之后,他自然会告诉她,他并非是那样荒唐的身份,他有一份功业在身,纵然微薄,惹人轻视,但也是堂堂正正的。
只是,他不确定,那时,时雨还会不会要他。
他捏着那根手指,想,他是分不清时雨的喜欢是什么样的喜欢。
她是喜欢的,否则不会给他那么多银钱,不会日日来寻他,不会为了他退婚,不会给他买这么大的宅子。
但是他怕,怕时雨想要的只是一个小倌,而不是一个丈夫。
时雨出身高,遇到个喜爱的小倌,瞧顺眼了,就拿过来玩玩,不喜爱了,便将他扔了,回头再去与旁人在一起,一个小倌,也不能如何。
但是若是一个打上门的丈夫,那就完全不同了,他出身寒微,自己的前途都未卜,根本没什么可许给时雨的,若他露出真实身份,去纠缠时雨,要三书六礼,要鸿雁为聘,要时雨舍弃高门贵女的身份与他苦守寒窑,时雨可还会愿意和他在一起、嫁给他?
陆无为不知道。
他的傲骨,和他的近况,也不允许他此刻开口去问,他怕时雨到时候不想和他在一起,让他的喜欢太狼狈,所以他干脆一点都不表现出自己的喜欢来。
陆无为垂下眼睑,只又道了一遍:“过些时日,你自然便知了。”
等锦衣卫封了公子苑,他露了真身份,到时候,时雨是想要一个小倌,还是一个丈夫,他自然也便知晓了。
他不想说的事,时雨是问不出来的,她只得换个旁的来问。
“那你喜不喜欢这里?”
她捻着陆无为的那一根小手指头,觉得她今日应当算是成功了一步,以往陆无为从不愿意被她碰的,她花了那么多银钱,还送了那么贵重的礼,陆无为也只是冷冷的瞧着她,今日却叫她摸了一根手指头,应当也是喜欢这里的。
这也很厉害了!时雨想。
她迟早有一天,要把陆无为给拐进来!
砸钱!砸时间!砸东西!往死里哄他!把他哄到手再说!
陆无为被她问的心口发热,喉头发哽,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得偏过脸去,草草的望了一圈四周。
高檐朱瓦在夕阳落下的余晖里散发着金黄色的光泽,边缘被模糊掉,透着一股暖烘烘的气息,催烧着陆无为的心。
他说不清喜不喜欢,就像是他说不清什么时候喜欢时雨的一般。
若一定要挑个时间,应当是初见,她扑到他面前来,昂着一张脸看他的时候。
纵然她胡作非为,蛮横无理,浑然不似寻常女子一般守礼守节,但陆无为怎么看她,都觉得她极好。
少年人的喜爱,哪里要什么缘由,她来了,一抬眼瞧见,那就是她了,他嘴上不肯承认,头颅不肯低下,但手足是不听话的,她一拉,他就伸手,她一走,他就跟着走。
“喜不喜欢啊?”时雨又问。
陆无为的耳垂被天边彩霞染红,他昂着头,面色冷淡的说道:“还好。”
时雨顿时满脸喜意。
一个“还好”,她就已经很满意了。
她当即趁热打铁,道:“你既不愿意住这里,也可以住旁的地方,好歹让我先将你从公子苑里赎出来嘛,公子苑里恩客那么多,天天瞧着你的脸,我那受得了呀?大半夜想起来,我这颗心都酸疼酸疼的,陆公子——”
她那尾音向上勾着,像是钩子,勾的陆无为的心都跟着痒。
他听不得她那些狂言浪语,听过之后,他晚上又要做那些蚀骨的梦,像是要将他的血肉都吞掉一样,融化在那娇嫩的花瓣里。
他的手指尖上又浮现出了时雨柔软的触感来,顺滑娇嫩,她那样娇弱纤细,若是轻轻一拧,她必定会拧着眉,含着泪唤他的名字。
墨发缠雪肩,牛乳泠泠,杏眼含泪光,饶意声声——
第20章 李现之初遇陆无为
陆无为心口骤然一紧。
他竟白日都开始想这些事!
他猛地向后退了半步,在时雨满面温情的目光中,道:“今日很晚了,我需先回。”
时雨那肯放他走!她赶忙上前伸手去抓握他的手臂,道:“这宅子刚买下来的,你不陪我去瞧瞧吗?”
说到此处时,时雨还可怜巴巴的昂头看他,试图撒娇:“你每晚陪我的时间都好少。”
旁的小倌见了她,都恨不得扑上来缠她一夜,偏生陆无为,见了她就跑。
她何其焦急,急的心口都泛起燥劲儿,恨不得把陆无为直接关进宅子里,一口吞了,又怕被人发现,只能苦苦忍耐,诱着他一步一步心甘情愿的进来,然后慢慢的蚕食掉他的所有。
“明日。”陆无为果真软化了些,他退了两步,喉头上下吞咽而过,推拒道:“我先走,明日再陪你。”
他不能再与她待下去了。
时雨只好一脸委屈的道:“好吧,那上马车,我送你走。”
“不必了。”陆无为不去看她的眉眼,只道:“我自己回公子苑,今日时辰已晚,你早些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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