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苏羡音摄取的糖分以及满足感已经严重超标。
就让她做个幸福的冒失鬼吧。
晚风拂过她耳际,明明是自己的头发,却令她颈间发痒,她歪歪脑袋,看见稀疏树叶间盛着一弯月。
她一直自认为是个懂得知足的孩子。
高中跟陈浔不是同班,但是他们俩的班级在同一层的最两侧。
她每每绕路从卓越班旁边的楼梯上楼,再穿越一整个平层,回到实验1班,只为了路过的时候能装作漫不经心地扫过,瞥见天光。
走路不能停顿,目光要自然扫过,不能停留,不能有所寻找,她几乎把这套公式运用得融会贯通,一用就是三年。
那是她和陈浔获得全市中学生演讲大赛一等奖的消息传开的一天,她照例“路过”卓越班时,听见有大嗓门的男同学,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激动发言。
“诶,你们看这个领奖照片,像不像结婚照啊?”
苏羡音的心跳漏掉很多拍,路过法则也全都抛在脑后,她屏住呼吸,不由自主地放慢脚步。
有人笑:“放屁,哪像了?”
“你看啊,这大红背景,这讲台,这白衬衫,怎么不像?我看过我爸妈结婚照,就跟这差不多。”
“浔哥,你看嘛,真的像。”
苏羡音捏紧了书包肩带,这一眼比她往常投去的很多眼都要更艰难,她望过去,陈浔坐得笔直,手下笔没停,甚至没抬眼,只用气声笑了声,淡淡说:“别闹,诽谤犯法。”
他没有看到的这张刊物上两人高中时期唯一的一张合影,被苏羡音规规整整裁下来,框进了相框里,永永远远反扣在书柜第三层的隔板上。
是她心里最温柔的秘密。
陈浔没有给眼神,但不妨碍青春期对两性关系有着迫切探知欲的男生瞎起哄,刊物在卓越班传了半圈,终于获得少许认可。
带头的男生起劲地鼓掌:“浔哥新婚快乐啊!”
看热闹的、起哄的笑声层层叠叠,苏羡音迈开了步伐,心里又酸又胀,为这一时的起哄高兴地满脸涨红。
即便不是真的又怎么样,即便起哄的男孩甚至没提照片里的“新娘”是谁。
能被起哄成一对新婚夫妇,她的脚步已经虚浮起来,心口坠着一颗名叫“开心”的大石头。
她确实是个知足的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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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上课,苏羡音早早去了,坐在倒数第三排,还默默用水杯占了身旁的座位。
但陈浔却缺席了。
姚达解释道:“老师叫浔哥去实验室帮忙去了,但是论文他写了的,让我给你带来。”
苏羡音把两份论文交上去,下课后老师叩了叩她的桌面,问她有没有兴趣参加他的课题组。
苏羡音哭笑不得。
陈浔写的“检讨”论文都能被老师欣赏,这人优秀到了令人魔怔的程度。
苏羡音以专业课程太繁重婉拒了。
顺便把这件事跟陈浔说了声。
yin:【你的“检讨”写得太好了,老师问我们愿不愿意加入他的课题组,我婉拒了,估计下周还得问你。】
陈:【你这么聪明,怎么不知道也顺便帮我婉拒一下呢?】
帮你婉拒?以什么身份?
苏羡音走在路上,笑得坦荡,心事不用遮掩,在明晃晃的日光下与她轻快的步伐共舞。
yin:【我是不是该把这张聊天记录打印出来贴在床头?】
yin:【我居然被川北名人陈浔夸聪明了?】
陈浔站在一食堂一楼大厅向下的台阶上,折手夹着一本课本,单手看着消息记录,无声地笑了。
对话框迟迟没有文字输入,他略一思忖,似乎听见有人喊他,微抬头打量过去,发现是自己幻听。
他单腿站得笔直,右腿却微微屈着,轻踮脚尖在石阶上来回摩擦,整个人透着股优哉游哉的味道。
刚收回眼,他又很快重新抬起头,眯着眼看了眼几十米开外,一边啃着甜筒,一边看着手机龟速前进的一个小小身影。
他最近遇到她的次数好像有点儿过于频繁了。
陈:【荣幸吗?荣幸就对了。】
陈:【这么荣幸不请我吃甜筒吗?】
他看着消息气泡“咻”地发过去,才好整以暇地盯着不远处的苏羡音,看见她顿住脚步,脸上笑意未褪,四处打量着却好像得不到要领。
他把手机收回口袋里,信步走下台阶。
“这呢。”
快走近了,他才出声给她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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