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临川的路上,周见弋设想了无数遍见到她的场景,也不是想过会吃闭门羹,但当她冰冷的态度真实展现在眼前,他还是被深深刺杀。
“你难道不知道我为什么来这儿?你不觉得自己欠我一个解释吗?为什么一声不吭地离开江市?为什么要考临川大学?我们不是约定好了要一起去帝都的么?”
“我不想去帝都了。”温听晨撇开连躲避他如炬的目光。
“为什么?”
“季老师说我的分数可以去更好的大学,我没有必要为了去帝都而放弃更漂亮的人生履历。”
周见弋愣在原地,眼底是从未有过的慌乱无措,像受伤又找不到家的幼犬,呜咽着不知如何是好。
他试图说服自己,她不过是想上更好的大学,人高处走,这没什么不对。
“好,我理解。”他颤抖着地抓她的手,用几乎哀求的口吻说:“你想去临川大学也没有关系,大不了我每个礼拜都从帝都飞过来找你,我们还是可以在一起……”
“周见弋。”
“实在不行,我还可以复读,一年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你等我,你等我来临川陪你。”
温听晨企图打断他,他却跟没听到似的继续喃喃自语,手上的力气也变得失控。
他正好抓着她烫伤的地方,强烈的疼痛蔓延至胸口,她咬了咬唇,心一横,将手整个抽出。
“周见弋,你还听不懂吗?这不是去哪里上大学的问题,是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了,我们分手吧!”
天边划过闪电,紫色的光照亮周见弋倔强的眼睛和冷硬面颊,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轰鸣,夜空仿若要被炸开一个口子。
他绷着腮帮子,声音有些哽咽,“为什么?给我个理由。”
温听晨强撑着最后一丝伪装,“没有为什么,当初答应和你在一起,是我冲动,因为你对我很好,我被感动了。但现在我后悔了,我不想把你规划近我的未来了,就这么简单。”
“感动?可怜我?”周见弋心口像被人狠狠扎了一刀,痛到痉挛,“所以,你根本没有喜欢过我是吗?”
温听晨强忍着喉咙的紧缩酸涩,“是。”
大雨倾盆,连老天爷都怜悯他的悲伤,脸上湿湿热热,早已分不清雨水或泪水。
周见弋闭了闭眼,声音变得虚弱而绝望,“温听晨,你真真假假,到底哪一句是真话?我到底该相信哪个才是你真实的一面?”
“我言尽于此,信不信由你吧,从此山高水长,祝你前程似锦,我们不要再相见了。就算再见面,也请你把我当成陌生人。”
温听晨说完,转身离开。
“好一个不要再相见!”周见弋疯了似的扑上去,拽住她的手腕,一把扯下那串白润的菩提子,“既然要当陌生人,那这串珠子你也不必留着了!”
雨伞跌落,豆大的雨珠迅速打湿她的发梢衣衫,温听晨眼睁睁看着腕上手串被扯断,珠子四散,落得满地都是。
周见弋把手里剩余的珠子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温听晨,记住你说过的话,是你把我推开的,这一次我走了就再也不会回头!你别后悔!”
肩膀被重重一撞,温听晨跌倒在地。
她失魂落魄盯着周见弋一瘸一拐离开的身影,再缓过神来时,只觉得心如刀绞。
她爬进泥潭里,一颗颗捡起散落的菩提。
雨水太大,珠子都被冲散,她追了一路,满手都是泥。
小姨回到楼下,就看见温听晨不顾肮脏和恶臭将整个垃圾箱倒了出来,跪在垃圾堆里不要命地寻找。
“晨晨,晨晨你干什么呢!”
小姨冲过去给她打伞,慌乱地从包里拿出纸巾擦拭她湿透的脸颊。
温听晨仰头看了她一眼,捧着手里地珠子,哭得撕心裂肺。
“小姨,珠子断了,珠子断了!找不到了,都被雨水冲走了!”
小姨安慰道:“没关系的,珠子断了再买一串,买串一模一样的。”
温听晨摇头,眼泪肆意,“不会有一模一样的,没有的,以后也不会再有了……”
再也不会有对她那么好的人了。
——回忆篇完——
第37章 愿与愁(1)
温听晨从梦中惊醒, 眼角湿濡,枕头也有一小片潮痕。
还是那个一室一厅的小公寓,没有倾盆大雨, 没有破败的垃圾堆, 有的只是空旷静谧和无尽的黑暗。
梦里的那场争吵好像昨天才发生的事, 至今回想起来心口仍会绞痛,然而一睁眼,他们都分开六年了。
温听晨翻身坐起, 靠在床头缓了缓,试图将自己从回忆的梦境剥离。
伸手摸到枕下的手机,凌晨两点半, 她做了那么长的一个梦,原来才睡了不到两个小时。
消息栏有孔新绿在睡前发来的微信, 说她已经返回帝都,有空一聚。
还有大学室友群里,几个姑娘从抱怨领导压榨聊到某个明星的桃色新闻, 最后问听晨怎么不冒泡。
她稍稍翻了几页, 悄然退出。
回首自己的校园时代,温听晨最喜欢的就是在临大的那段时光, 有暖心的朋友, 有引路的老师,遇到的每个人都对她很好, 周围总是充满善意。
大一刚开学那会儿, 她还沉浸在过去的阴影里,到了新环境也不敢交朋友, 总是尽可能远离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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