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身稍稍收拾了着装,踩着高跟鞋走到会议室门口,礼貌地扣了两声门,然后镇定自若地坐到她该坐的位子。
在她对面坐着四个西装革履的面试官,三男一女,年纪都不大。
她递上简历,主面试官翻阅几眼,与身边人低声耳语,将它推给了坐在最边上的那位女领导。
对方扫了一眼名字,像是突然来了兴趣,原本争分夺秒回复消息的手机被搁到一旁,边看简历边掀眸打量温听晨,眉眼带笑,目光意味深长。
视线对上,温听晨朝她点头微笑,莫名觉得她有些脸熟,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温听晨顺势做了一番自我介绍,主面试官得知她在上一家公司参与过中东市场的开拓,对那个项目很感兴趣,问了她不少专业的问题。
温听晨回答得滴水不漏,几位面试官眼里不禁流露出赞赏之色,随后话题一转,问起了她的婚姻情况——
女性求职总是逃不开这个话题,因为生理上的构造,让女性在职场中总是处于劣势。有些单位明面上不提,背地里却很讨厌女员工因为结婚生子而分散了重心,这种歧视无处不在,是每个职场女性都必须直面的问题。
温听晨不想撒谎,直言自己目前有男朋友,如果日后感情稳定,不排除有结婚的打算。并坦言这个问题和男朋友之前商量过,他很支持自己的事业,不会逼迫她为了家庭放弃工作,所以一切顺其自然,如果真到了那样一天,她相信两人的家庭也会给予他们后备支持。
她的回答不卑不亢,倒比先前几个偏激的回答显得更加真诚,几个面试官互相交了眼神,收下简历让她回去等待结果。
起身离开的时候,温听晨听到里面某个面试官问了句:“周总,你觉得怎么样?”
然后,那位女领导笑了声。
……
周见弋看了眼腕表,十点四十九分。
离面试结束应该还有段时间,他坐在车里翻看起了江深发来的询问笔录。
郑致恩的社会背景非常复杂,精明狭隘的性格让周围同事对他颇有怨言。
在职期间他曾和业内多位高层都有生意往来,但关系似乎都只停留在表面,私下是盘根错节的利益纠葛,很难说会不会无意中得罪了什么人而不自知。
还有跟他维持□□关系的那几个女人,几乎都是冲着他的钱和地位去的,郑致恩的助理在笔录中提到,他很擅长拿捏别的人短处,曾不止一次通过手里的职权要求女员工跟他发生关系。
有个女员工的丈夫在发现奸情后就曾来公司闹过一次,当时场面十分难堪的,差点惊动了郑致恩的岳父,后来花了不少的钱才勉强摆平。
这么看来,郑致恩真是四处结仇。
看完最后一个人的笔录的时候,温听晨正好从盛远集团的大楼里出来。
她身上穿着很正式,黑色呢子大衣搭配单薄线衫,风一吹,冻得直打寒颤,一看就是为了面试要风度不要温度。
周见弋暗暗叹了口气,朝她按了两下喇叭,温听晨果然转头看来,发现是他的车,原本平静的眼睛顿时亮起惊喜的光。
她小步朝他跑来,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携来一身寒气,“你怎么在这里?”
周见弋摸了摸她被风吹得冰冷的手,从后排拿了个提前准备好的暖手袋递过去:“刚在附近办点事,正好看到你出来。”
“是么?”
她怎么记得一出门就看见他的车停在这里了?
温听晨捂着暖手袋正欲再问,周见弋发动车子,不露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面试怎么样?”
昨晚通电话的时候,温听晨提到今天要来参加个面试,但没说公司名字,她揉揉过度紧张而绷紧的太阳穴,怅然道:“还行吧,面试的人挺多的,我感觉自己不一定能过。”
“这么不自信?”周见弋打着方向盘,视线在前方道路和后视镜上来回切换。
温听晨叹了口气,“和我一起面试的人里有两个留学海归,他们对海外市场的了解比我深,说实话,我没太大把握。”
“那也不一定,你有你的优势,说不定人领导就喜欢你这样的。”
温听晨来了兴致,侧身斜坐,胳膊撑在中央扶手盒上,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看着他笑,“展开说说,你觉得我有哪些优势?”
周见弋装腔作势地咳了声,“比如真诚进取,情绪稳定,最主要的是,有我这么好的男朋友。”
他最近越来越露骨,十句话有九句往自己脸上贴金,就在他以为温听晨会想平时那样冷笑一声,说他脸皮比城墙还厚的时候,旁边的人突然没了声音,支着下巴,眯起促狭的眼睛紧紧盯着他,眼神犹如一台精准的仪器,上下反复扫描他。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周见弋被她看得手臂汗毛都竖了起来。
温听晨面色不改,“我问你个问题,你是不是有个姐姐姓周?”
周见弋噗嗤一声笑了,“我姐姐不姓周难道跟你姓温吗?”
温听晨顿了一下,也觉得自己表述不够恰当,改口道:“你姐姐是不是就在盛远集团工作?海外市场部的企划总监?”
周见弋见瞒不下去了,含糊其词道:“她好像是在这里上班吧?是不是总监我不知道,我不太过问她的工作。”
“果然是你!”温听晨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她上一次见周嘉年还是在小学,那时候对方也不过是个正在读高中的青涩少女,印象中的她活泼开朗,所以刚才在会议室,当一个冷静成熟职场女强人坐在她面前的时候,除了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完全认不出是谁。
直到看见周见弋,姐弟俩那双相似的眉眼让她渐渐有了头绪。
难怪她明明没有给盛远投简历,却能收到他们的面试邀请,想必这中间少不了周见弋的功劳。
“好吧,我承认你的简历是我发给她的,但我从来没想着要帮你走后门,我姐也说了,她要求很高,录不录用你取决于你的个人能力,我顶多就在其中牵个线搭个桥而已。”周见弋解释道。
温听晨半信半疑地从他身上收回视线,有气无力靠坐在椅子上,“算了,反正面试结果都没出来,有没有被录用还不一定。”
而且在闻鼎经历过被人打压排挤的事情后,她的性格也没以前那么轴了,有时候想想,在单位有个人撑腰,不至于孤立无援其实也挺好的。职场规则就是如此,混了这么两年总是要习惯的,她不是关系户,也会有别的关系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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