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到车主了么?”
余不凡叫苦不迭,“套/牌/车!监控也没拍到司机的脸,妈的,还是辆烂大街的买菜车,你知道光一个东城区就有多少开卡罗拉的么?查起来且得费劲呢!”
周见弋摇头轻笑,正想说让他去给江深塞包烟,查车这方面他有经验。
哪知刚张了张嘴,身后忽然亮起一道刺眼的白光,紧接着,对面逆向的一辆大货车突然猛打方向盘,冲过护栏朝他撞来。
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他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听见一声沉闷的巨响和尖锐的刹车声,顷刻间天旋地转,他连车带人被掀翻在马路上。
后来发生的一切,就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世界变成一片猩红,他以一种颠倒的视角看见越来越多的车辆停在他的周围,有人下车查看他的伤势,有人惊慌地拨打求救电话。
他努力睁开眼睛,想要挣脱绑在身上安全带,四肢却像不是自己的,一点力气都没有,脑袋和眼皮也越来越来沉,只有电话里余不凡撕心裂肺的呼喊依然清晰回荡在耳边。
“喂!周见弋!周见弋你怎么了!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温热的血液从额角流至面颊,周见弋翕了翕嘴唇,彻底晕死过去。
第58章 不死之身(2)
“今晚20点45分, 我市三环高架广兰路段由北向南方向发生连环车祸,目前造成十余人受伤,事故原因正在调查中, 该路段现已封闭, 我台提醒市民朋友绕路而行, 合理安排出行路线……”
去医院的出租车上,交通广播贴心提醒着路况,司机师傅马足油门, 一边注意车流,一边透过后视镜打量后座惊慌失措的女人。
半夜接到电话往医院跑的肯定是出了什么事,这姑娘瞧着和她闺女一般大, 孤零零一个人怪可怜的,司机师傅心怀恻隐, 小心翼翼地安慰道:“姑娘,没事的啊,一会儿就到了, 别着急。”
后座的人点点头, 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流泪。
十几分钟后, 出租车停在长济医院门口, 温听晨付了钱,下车就往急救中心冲。
深夜的医院灯火通明, 一辆辆救护车横摆在急救中心门口, 血淋淋的伤员被抬下来,铁轮在光滑的地面快速转动发出刺耳声响。
与推车擦肩而过的瞬间, 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温听晨撇开眼, 强忍着晕血带来的不适,拽住一位穿着白大褂的急救人员,双腿发软地询问:“请问,车祸送来的伤员都在哪?”
医生指了指抢救室的方向,“都在那边。”
“谢谢。”
抢救室外红灯闪烁,医生护士行色匆匆,小七手持笔记本,正在给刚包扎完的货车司机做笔录。
“当时对面有人突然打开远光灯,我的眼睛一下子就什么都看不见了,脑子也一片空白,我当时就慌了嘛,下意识就打方向盘,没想到撞到人了,还造成对面追尾,真是闯大祸了哟!警察同志,我该不会要坐牢吧?我家里还有女儿在读书啊!”
小七沉脸快速记录,“事故原因我们会调查清楚的,你冷静点,这里是医院。”
货车司机的伤势并不严重,都是皮外伤,做完笔录,小七就放他回病房休息。
正准备去外面给队里回个电话,余光瞥见远远跑来的纤瘦身影,她收了笔记本,匆忙迎上去。
“你是周哥的女朋友吧?我是他的同事,刚才是我给你打的电话。”
温听晨喘息着点头,因为晕血又跑得急,面色惨白如蜡,扶着墙,干涩发紧喉咙勉强挤出声音,“他人现在怎么样?”
“你别着急,组长现在还在抢救室。不过医生说送来及时,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你不要担心。”
小七扶着她到长椅边坐下,又从包里拿出瓶矿泉水,拧开送过去。
温听晨拿着水啜了两口,心慌的感觉才慢慢平复一些,但还是后怕,来的路上听到新闻里说有很多人受伤,说真的,她当时连最坏的情况都设想过了。
有那么一瞬间,时空仿佛交错,她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个高三的暑假,相似的车祸,熟悉的消毒水味道,绝望、恐慌,所有不好情绪化为洪水猛兽要她吞噬,有个尖锐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温听晨,你果真是个灾星。
“究竟是怎么发生的车祸?他开车一向很稳的。”定了定神,她问。
小七:“从目前的情况看,是对面的货车司机视线受阻,错打了方向盘导致的。不过货车是先撞上隔离石栏再撞到组长的,速度上有所减弱,而且撞击位置在车尾,安全气囊也有弹出,所以没受太重的伤。具体的责任认定还要等交警部门调查。”
温听晨眼睛紧紧盯着抢救室大门,不说话,只是点点头。
半个小时后,门上的红灯终于熄灭,医护人员推着病床出来。
“周见弋的家属在么?”
温听晨连忙过去,“我在。”
病床上的人面色苍白,双眼紧闭,额头手臂均有纱布缠绕。
不久之前,他还是那么生动鲜活的一个人,在家楼下紧紧拥抱她,跟她说别怕,一切有他在。
而现在,他安静躺在病床,前所未有的憔悴,她的一颗心就像被人揉碎了,疼得无法呼吸。
医生说周见弋的情况还算稳定,不久就能醒来,但头部受伤,不排除有脑震荡的可能,还需住院观察几天。
温听晨跟随护士去办了住院手续,回到病房后,余不凡和刑侦总队的队长老张正好赶来探望。
周见弋出事之前一直说想带她见见队里同事,却都忙,挤不出时间,没想到真见上面的时候会是这么个情形。
老张问了周见弋的情况,又对温听晨进行一番关心慰问,说有什么他们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他们一定尽力安排。
温听晨摇摇头,说一切都好,让他们先去忙。
老张便也没再多说,最近局里事多,大家都是焦头烂额的,周见弋这个顶梁柱还倒了,手上工作都得重新安排人手,他急匆匆地来,又急匆匆带着人走了。
偌大的病房瞬间冷清,耳边只剩下心跳监护仪有规律的滴答声响,病床上的男人安静躺着,呼吸微弱而缓慢,眼眶深陷,本就浅淡的薄唇此刻更是一点血色也没有。
袖子微微上滑,露出小臂上的干涸的血迹和玻璃划伤的细碎伤口,温听晨问值班护士要了碘酒和棉签,细心地帮他一点一点地处理。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