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时一的卧室比她家客厅还要大,从床头到床品皆是深色,幸而床头的壁灯光色温和,打破了这满室的冰冷,丝丝光影流露出几分天然的旖旎。
傅时一正背对着她,立在床头柜前,慢慢挽起袖口,解下手表。
纪瑰夏看到他右臂伤口上缠着薄薄的纱布,透过细细的网格,可以断断续续的看到那道有些狰狞的伤疤。
纪瑰夏向前走了几步:“是领带缠住了吗?需要帮忙吗?”
傅时一闻声转身,一步步走来,单手插在口袋里,低垂眼帘俯视纪瑰夏,挑了挑眉,唇畔的弧度意味不明。
“那就有劳纪小姐。”
纪瑰夏闻言抿住粉唇,心道,明明是你叫我来的。
她不去看傅时一的眼睛,视线落在打结的灰色领带上,她上前半步,更靠近几分,鼻息间涌入他身上极淡的冷调香。
纪瑰夏下意识轻屏住呼吸,抬起手,十指先捏住领带将其摆正,发现交叠处已经系成了死结。
紧紧缠住的死结被灵巧的指尖解开,纪瑰夏将领带慢慢从衬衫领口下抽掉,她抬起头,身形猝然一顿。
傅时一不知何时低头,随着她抬头的一瞬,他们的鼻尖猝不及防的相撞,一股不属于她的体温,透过肌肤迅速而敏感的传来。
纪瑰夏握着领带的手一僵,回过神来,迅速后退。
她躲避的太着急,脚下不合尺码的拖鞋相互一绊,带着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
此后几秒钟,纪瑰夏脑袋里皆是空白的。
腰后被一条有力的手臂环住,可似乎她的惯性太强,连带着傅时一,两个人像多米诺骨牌,他环着她的腰,胸膛相贴,一并向后倒去。
直到纪瑰夏的背撞到墙面上,她错落的步伐停住,连带着耳畔响起傅时一低沉的闷哼。
纪瑰夏仰头,傅时一受伤的手臂撑在墙面上,他的眉宇轻轻皱起,眼睑低垂着,目光沉沉看来。
她被他环在胸膛与墙壁的方寸之间,咫尺之距,彼此的呼吸与心跳清晰可察。
傅时一手掌撑住墙面,垂眸看着怀中人。
光下她瓷白的肌肤吹弹可破,抬眼望来,眼底惊惶失措的情绪还未完全散去,从他的角度看去,她的长睫根根分明,随着她挺翘鼻尖下的呼吸,微微颤动,弯弯翘起的弧度,像无数根羽毛,一下下挠在他的心上。
傅时一的喉结动了动,幽深的瞳孔紧盯着纪瑰夏,眼底的情绪深不可查,他忽而俯身,低头朝她靠去。
纪瑰夏身体顿时僵住,大脑瞬间空白,只有那覆在她腰侧的手掌时时传来的热度,提醒着她的处境。
卧室内的气温陡然升高。
纪瑰夏感觉呼吸的空气都变得滚烫,她的心跳随着傅时一略带沉重的呼吸逼近开始紊乱,眼前的光影在模糊,她后知后觉的想起逃避的闭上眼睛。
那道滚烫的气息落在她的耳骨上,灼热的瞬间又迅速的分离,她感受到攥在掌心中的领带被抽动,时轻时重,一点点摩擦过她的肌肤,在她回神松手的一瞬,被瞬间抽走。
傅时一的嗓音又低又缓的在耳畔响起:“有劳…纪小姐。”
那萦绕在她胸膛间的窒息感瞬间散去,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瞬间将她的身体灌满,直冲颅顶,她的脸火辣辣的热起来。
纪瑰夏睁眼的瞬间,猛得推开身前的傅时一,极迅速的转身逃出卧室,片刻不想停留,直奔大门跑去。
纪瑰夏猛地关上傅时一家的大门。
‘嘭’的一声巨响,回荡在空旷寂静的走廊。
纪瑰夏感觉到身体在不受控制的颤抖,她冲进电梯,看着不断向下跳跃的数字,胸腔内闷着一团越演越烈的火。
电梯门打开,她快速的冲出去,疾行向外走,推开单元门的那瞬,深夜冰冷的风扑面而来。
纪瑰夏深深地喘了口气。
冷风绕在身周,一点点降去那直冲颅顶的火热。
她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走下台阶,身后响起开门声,司机气喘吁吁的跑上来。
“纪小姐,傅总吩咐我送您回家。”
“不用。”
纪瑰夏想都未想,瞬间拒绝,举步向前走。
司机锲而不舍的追上来,好像刚做完百米冲刺,脖子通红,上气不接下气:“不…不行纪小姐…傅总吩咐了…我必须把您安全送回家。”
“不然…他就亲自下来送您。”
*
纪瑰夏回到家,关上门的瞬间才发觉,手机和背包都落在了傅时一家里。
胸膛内积压的一团火气还没有彻底散去。
纪瑰夏气冲冲的冲进浴室,温水淋在头上,当下甚至不知道该生谁的气。
是她自己明明知道傅时一心里早已厌恶,却还不争气的上钩。
现代人,离开了手机,似乎很容易变得不安。
纪瑰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等看到窗帘蒙蒙透出深蓝色的亮度,才迷糊睡去。
一早赶去店铺开业时,纪瑰夏不免顶着两个黑眼圈。
幸好今日小唐休假回来,帮忙分担去了许多工作。
午高峰的时候,孙果一个人在店里楼上楼下跑不过来,纪瑰夏去紧邻侧门那桌收杯子的时候,看到一个眼熟的身影埋着脑袋匆匆走进时代科技的公司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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