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墙 第6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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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是周六,他和顾逢晟被分到一个小组,在图书馆里查询资料一直到晚上七点。顾逢晟途中接了个电话,说一会儿自己的妹妹来送晚饭,叫他跟着一起吃点。十分钟后,两人走出图书馆大门,沈昱宁穿了条衬衫裙站在一辆惹眼的跑车前,见到顾逢晟时笑得眼里都开了花。

后来听同学说起顾逢晟家里,言语中又透露出沈家。他这才知道,那天那个小姑娘,原来是沈家的女儿。

人生禁不起推敲,过了两年沈昱宁成了他们的学妹。可又不到半年,顾逢晟就退了学。

2006 年,徐衍和沈昱宁一起被分到了驻法使馆做随员。那时候她刚出国不久,还沉浸在至亲离世和感情受挫的巨大悲伤中。她吃不惯那些甜腻的法国菜,他就把她拉出来,在使馆狭小的宿舍里吃了一次又一次她爱吃的火锅。

沈昱宁从前明媚肆意,想要的永远都能得到,可那是徐衍第一次见她那般失魂落魄,没有生气。整个人周身带着一股颓唐,任何事都是淡漠的一张脸。

他担心的不行,可她只是把生活过得乱七八糟,考评成绩依旧是全 a。元旦那天,使馆难得放松,大家围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包饺子,他卷起衬衫准备擀皮时,瞧见远在窗边的沈昱宁站在那里发呆。

巴黎的深冬很冷,屋内热气腾腾,透明玻璃上起了雾,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在上面写了字。

他很快收回视线,装作没看见,热情的叫她过来帮忙。

使馆里热热闹闹,可她心事重重。

-

顾逢晟待了快一个小时,总算在自己即将失去耐心时,看见沈昱宁走出了餐厅。

许是因为酒精作祟,他几乎是第一时间下了车。

但很快,一向眼神清明的他隔着川行的车流看到跟她并肩行走的男人是徐衍。方才那颗波澜的心,这才稍稍平静下来。

他又看到,沈昱宁衣着单薄,只是穿了条长度到膝盖上的裙子,露出一小节如玉般的小腿,虽是春天,可想到她今天下午的难受,不免还是泛起涟漪。

顾逢晟笑了笑,像是认了栽,这替她担心的毛病一直没有好。从前是看不见偷着揪心,如今在眼前,反而更是七上八下的折磨。

挂断了无数次特助打来的工作电话,他有些眷恋的再看一眼她所在的方向,心底躁郁不止。

人生第一次,有了想将自己浸染在烟草中的冲动。但他没有,想从前有过这样的时刻一般,神色自若,独自在内心里煎熬。

手机屏幕亮着,是微信里和方延的对话框。他那个好兄弟正愤愤不平的替他心疼,断断续续给他打了很多字。

【之前我是觉得你根基不稳,所以在集团才一直收敛锋芒,现在既然已经挑明了,怎么还不好好收拾他们。】

【还有,昱宁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别跟我说你这些年不是在等她!】

【人都回来了,你再不出手人家又该跑到天涯海角了。】

……

当年他们两个分开的真正原因被长辈们彻底封锁在沈顾两家,所以即使是这些朋友们,知道的都是寥寥无几。在方延眼里,他以为他们分开只是因为沈昱宁的一时任性,没成想,这一走就是九年。

顾逢晟听着此起彼伏的鸣笛声,在夜色中转身上了车。

他从前想过关于两人的很多结果,各种各样的,甚至在午夜梦回时,还会梦见沈昱宁嫁给别人。那次是她离开第三年的生日,他被合作对手灌了许多的酒,凌晨才回到家里,睡了没到两个小时又被梦惊醒。

梦里沈昱宁穿着红色的旗袍,在玉云楼里举行婚礼,席间敬酒,她带着个陌生男人走到他跟前,一脸幸福的跟新郎介绍这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

那一个梦,彻底将顾逢晟击溃。

可他第二天,又要马不停蹄的投入到刀剑无眼的商海里。

有些事无从说起,更没有缘由提及,也就是最近,因为想见到她,所以才出现的频繁了些。可这些,倘若不是沈昱宁想要的,倘若她只想他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那他也愿意就当一个幼时看她长大的哥哥,以兄长的身份来忘却前尘往事。

尽管,往事不堪曲折。

第6章 是他还放不下

2015 年五月底,沈岳南七十九岁的生日。京平这边都有八十过七十九岁大寿这一说,所以今年沈老爷子的生辰要求是大操大办一场。

沈岳南膝下有两子一女,沈昱宁的父亲沈宗是长子,原本操办大寿这样的事应该由他做主,但这位每日忙于公务,连接个电话的工夫都没有,更别提筹备宴会。沈昱宁的二叔沈哲也从政,倒是能在百忙之中接家里的电话,可也是抽不开身。

最后,这件大事只好落到了小女儿,也就是沈昱宁的姑姑沈慈身上。

沈慈纵横商海几十年,在投资圈风生水起,办个生日还是大材小用了。不过沈家沈家严谨,沈岳南又一直低调惯了,所以依旧还是按照最传统的中式寿宴,来叫上平日里关系亲近的人们热闹热闹也就罢了。

请柬写到一半,沈慈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放下毛笔问向沈岳南,“顾家那边,要去送吗?”

她顿了顿,“虽说顾叔现在躺在医院里,可咱们应该也要给顾家一个请柬的,要不然就让逢晟来吧,好歹是从您手底下长起来的孩子,总不能因为昱宁的事一直冷着人家,顾家的产业,以后多半是要他来继承的。”

沈岳南坐在沙发上,拿起茶桌上的紫砂杯抿了一口茶,深思着,“昱宁回来了,跟家里断了这么多年,我也不想看她再难受,要是她回来,就别叫逢晟了吧。”

“丫头回来了?那她怎么不说一声呢,这孩子,气性也太大了,还能一辈子不回家,她到底是姓沈的。”

沈慈一向喜欢这个侄女说一不二的性格,像极了年轻时的她,可现在来看,这丫头一点没学会她的变通,倔强的像头拉不回来的牛。

也好,人总是要经过岁月的磨砺,才能真正有所长进。总要舍弃一些陈旧的,再换取一些崭新的。

“我是听老许说的,他家那小子不是在外事局吗,说咱们丫头调回来是高升了,我看她这按耐不动的意思,倒是真想把自己从沈家摘出去。”

到底是从小养大的孙女,上大学前一直在自己跟前生活着,如今走了这么些年,沈岳南思念的厉害。

他也清楚,不回来的原因在他。是对他这个爷爷有成见。沈岳南是老思想,这么多年背地里没少偷偷保护她,在战乱国家时,他甚至动用自己的老部下,再三要求保护好自己这个唯一的孙女。沈昱宁当然对这种行为不齿,后来见领导几次三番不安排自己上前线,到底也能从中察觉到是家里的原因。起初还按捺下不满,但之后因为一件事,彻底跟家里闹翻了天。

当时甚至说,自己以后不会说自己是沈家人。

这也就有了沈慈方才那番言论。

“您别这么想,横竖都是您亲孙女,怎么可能会记恨你,到时候我肯定让这丫头回来。”沈慈宽慰沈岳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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