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闻酌并不意外这个结果,他们虽然触碰到了“李家村”的故事核心,但其实还有很多谜团没有打开。
他刚刚在上面找到的那部手机,棺材铺里多出的那尊棺材,那首童谣背后的含义……这些支线进展几乎为零。
“你们状态太差了,先上去。”
闻酌用稻草覆盖了那具女尸,并没有为其入葬的打算。
无论这个副本是不是真实发生过的故事,只有生前得到救赎才是最大的告慰,死了,就只是一具失去了思想与灵魂的腐烂肉/体。
做法医的这几年,闻酌见过很多尸体,还有无数死者家属。
有的是意外死亡,家人悲痛欲绝,哭诉着自己平日对死者的关心爱护太少,有的是被人残忍的杀害,但凶手被绳之以法后鲜少有悔过之心,即便真的后悔了,也不过是悔于自己太不小心被抓到了。
犯罪和犯错不一样,犯错的人可以道歉,可犯罪带来的伤害即便用命去填也挽回不了亡者。
他们不会感到后悔,也不会觉得自己有错,就像这些李家村的村民。
即便此刻村民们还活着,有人拿枪那刀对准他们的心脏威胁,他们也会觉得买卖妇女是天经地义的事,他们没有错。
思想见识越狭隘的人就越坚定自己的立场,愚昧无知,可笑又可悲。
“你刚刚说‘不用管他’,是什么意思?”杜苓跟在闻酌身后。
“闻……席问归不是李家村的罪者。”闻酌语气平淡,似乎十分笃定。
虽然十年很长,其中的遭遇足够将一个人改成面目全非的模样,但即便是犯了罪,被拉入到列车里,席问归犯的也不会是拐卖妇女这种罪。
闻酌莫名想起在那本久远的日记里,初次见面后不久,闻归带他去看望了母亲。
或许可以这么称呼,“母亲”。
【不会让她看见你,我们偷偷的。】
这句话就好像闻归了解他的一切想法,知道他所作所为是为了什么,也知道他想见,却又不想被见。
他不自觉地用尖锐笔尖在纸上划着,发出“刺啦刺啦”的刺耳声音。
过去记忆里那些不重要的事早已被闻酌遗忘,但他清晰记得自己最终还是和闻归去了,在医院的转角处窥伺着那个曾经狼狈满是伤痕的女人。
彼时的她矜贵幸福地挺着肚子,和一个满眼是她的男人边走边笑。
就好像一年多前,不是她被丈夫折磨得遍体鳞伤,红着眼睛对旁边面无表情的儿子说:“我怎么生出了你这么个不正常的玩意儿!”
可最后,她还是在紧紧抱住了那个不正常的小孩。
那一刻,不正常的小孩最后一次靠在她的怀里,想着,要让她离开。
·
弓着腰的费允笙用力推地窖的门板,焦急道:“打不开!”
闻酌表情丝毫未变,看来赵小薇出状况了。
“你不是说赵小薇在上
面看着吗?她为什么要……”费允笙皱眉(),她是罪者?
可能。闻酌没踏上台阶(),端着蜡烛转身,“走吧。”
“去哪儿?”
“既然上不去,那就找找哑女。”
“……你是真不怕就出不去了啊。”
“顺便找找其它出口。”
李家村地下空间比他们想象的腰大得多,就像防空洞一样,弯弯绕绕,四通八达。
越往里走就越光线越暗,红艳艳的烛火并没有让人感到安心,反而平添了一丝诡异。
特别是衬着闻酌过分精致但苍白病态的侧脸时……费允笙莫名想到了西方的吸血鬼,冰冷残酷。
“太冷了……”
李家村的温度本来就低,地下就更冷了,而他们穿的都是夏季衣服。
杜苓状态最差,被推下井受的伤使她原本还充足的体力瞬间透支,身上的擦伤又痒又疼,黑暗的环境给人精神压迫更强,她的san值匀速地降着。
杜苓语气还算冷静:“这个蜡烛的味道……”
闻酌闲适地嗯了声:“尸油做的。”
费允笙艰难地问:“那第一天晚上,村长给我们房间点的那支蜡烛也是……”
“就是这支。”闻酌不觉得有什么,“尸油的气味并没有鬼片里那么灵异的效果,现实大部分人都吃过尸油。”
“啊?”
“很多在家里做饭包括餐馆都喜欢放些猪油增香,猪油本质也是尸油的一种,你会觉得猪油恐怖?”闻酌步伐从容均匀,跟后面的两人相比他好像是来散步的,“部分地方还会用猪油做蜡烛,比普通蜡烛要亮,也更香。”
“……”费允笙看了眼前方黑洞洞的通道:“我们还是别在这种情况下讲鬼故事了。”
话音刚落,耳边就迎来一丝寒意。
最初费允笙还以为是风没在意,可不过一会儿就僵在了原地,有什么东西在他耳边吹了口气——“哥哥……你为什么不听鬼故事?”
“你们……”他咽了下喉咙,“听到了吗?”
“什么?”杜苓疑惑回头。
“我给你讲鬼故事好不好?”那声音就绕在费允笙耳边,他甚至能听到对方咽口水的声音,好像饿很久了:“从前有个村子,村子里有很多无忧无虑的小男孩,他们皮薄肉嫩,看起来很可口……哥哥,我可以吃掉他们吗?”
前面的两人似乎毫无所觉,费允笙只能尽力无视,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跟上。
耳边的声音又重复问了一遍:“哥哥,我可以吃掉他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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