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越只恭谨拱手:“见过五殿下。听闻姑母病了,今日才得空来探望,看过就走,未来得及禀报殿下。”
他口中的姑母是当今皇上的宜妃,也是赵满的生母。
赵满笑道:“叫你费心了,母妃的确常常惦记你。”
顾越点一点头,像是没什么话聊的样子,抬手打算告辞——
“顾大人,”姜眠硬着头皮叫住他,无论如何,只要太后和皇上这出戏没做完,他就依然是她的未婚夫,“五殿下的母妃尚在病中,臣女不好劳烦殿下相送,正巧遇上顾大人,烦请大人送我一程
。”
顾越一双冷淡的眼扫过来。
那神色很凉,姜眠掌心一层湿冷的汗。
果然,他什么也没说,抬步转身离去。
这是指望不上了。
她心中既寒凉,又害怕,正要琢磨其他办法,忽然前面那人停下侧头:“你快些跟上,我还有事。”
姜眠低头向赵满行了礼,也不敢多看他的表情,小跑跟上顾越的脚步。
那天顾越说过要与她划清界限,果然说到做到,虽然答允她跟上,却也并无任何照顾的意思,大步流星走得极快,姜眠只能提着裙摆一路小跑。
若是平常也就罢了,她大可自己慢慢走,但刚刚被赵满实打实吓到,这会儿真不敢一个人。
“左转便是你宫院,我便不绕路了,”刚踏出福清门,顾越停下,语气沉沉,“今天当着五皇子全你的面子,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日后少攀扯我。”
姜眠不敢置信自己听见的话。
静了静气,她道:“你觉得我矫柔做作是么。”
顾越只发出一点冷笑的鼻音,却没回答。
姜眠实在没忍住:“我只是想保护自己。”
顾越侧头,终于认真看一眼姜眠。
“我给你指过明路,你不肯,”他说,“现在倒困兽犹斗,不想当棋子了?”
他话点得很透,姜眠今天接连见了太后和五皇子才明白的事情,却不知他何时早已看穿。
但姜眠道:“只能说你我对明路的理解有所不同。”
“是么。”
“当然是。”
顾越道:“听闻你这几日来往太医院频繁,你的明路又是什么,就为了那个贱奴?”
姜眠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他不是贱奴。”
这回顾越是真笑了,但并非欢愉,反而凉薄:“你以为你是凭借什么站在这里,若你不是姜重山的女儿,以为我还会好好与你讲话么?”
“若我不是,你想怎样?”
顾越淡淡道:“早就一巴掌掴在你脸上。”
“这样啊,”姜眠说,“但没办法,眼下大人也只能暂且忍着了。您觉得我荒唐也好,无耻也罢,都是您的想法,我也管不着什么。”
“但我已经得罪了大人,索性就得罪的更彻底一点,”姜眠说着向顾越蹲身行了礼,“这一礼多谢大人,方才到底为我解围,送我一程。”
旋即,她站直身体,扬手一巴掌打在顾越脸上。
“我与大人话不投机,难得这一点心意相通,这一掌还请笑纳,告辞。”
顾越一把攥住她手腕:“告辞?”
姜眠立刻扬声:“你非礼——”
她倒会倒打一耙,顾越怒极反笑,却撒开手:“闭嘴!再乱喊我拔了你舌头。”
闭嘴就闭嘴,姜眠闭了嘴,安静怒视他。
瞪了半天,他也没什么别的反应,她眼珠试探着微微一转,脚下后退一点点。
对方仍不言语。姜眠打了人有点挂不住脸,又觉得顾越莫名其妙,干脆直接转头跑了。
雨后的潮湿闷气中,顾越如鹰隼锐利的眼盯着姜眠娇柔稚弱的背影。她力气小,他脸上并不怎么疼。
他黑眸沉沉,直到人转过拐角看不见了,还望着那方向。
半晌,才收回目光,抿唇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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