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己呢,也是没什么出息。方才好奇心重,而得到一个啼笑皆非的礼物后,现下还是好奇心很重。
姜眠右手拿着细毫笔,瞅瞅宴云笺:“阿笺哥哥。”
“嗯?”
她忽然凑过去,抱着宴云笺笑盈盈问:“你知道我很喜欢你吧。”
宴云笺不经撩的心跳加快:“是啊。怎么啦?”
“你知道你在我心里是个最好最好的宝贝,好的不得了,生怕有人来跟我抢吧。”
“……”这一点,他还真从不敢这么想。
他不可能自信的觉得自己在阿眠心中是一个宝贝。她肯喜欢自己,他觉得他已经很幸运了。
姜眠看着他带着茫然神色的、澄净漂亮的眼睛,笑着亲了亲:“知不知道啊?不说话,难道是不知道?”
宴云笺低声道:“阿眠我……我是……刚刚知道的。”
“刚刚知道也好啊,刚知道的,不会很快就忘,”
姜眠挨着他,“阿笺哥哥。你把左手臂伸出来。”
宴云笺乖顺照办。
姜眠就这样挤挤挨挨的贴着他,伸手一点一点卷起他宽大的袖口。
她刚有这样的动作,才卷了两层,宴云笺便微微一僵,旋即缩了一下手臂:“阿眠,你要做什么?”
“没事你不要动哦。”
“阿眠,”宴云笺还是躲,空着的那手按住自己轻薄的袖口衣料,不让姜眠继续,“……阿眠,你要做什么呀?换一只手,可不可以?”
宴云笺问的很轻,他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一点也不想扫阿眠的兴致,但又实在过不去这一关。
他的左手臂,露出来,能看见一块很狰狞、很难看的残疤。
那是他曾经有乌昭和族人身份象征的地方。
他最骄傲的刺青,被母亲削皮断肉。这仿佛成为他的一个污点的证据,他永远也忘不了,比生命还珍贵的刺青连着皮肉掉落在地沾满泥土的画面。
手臂上这块皮肉空着,他心里头也有一块空着。这么多年,甚至自己都不敢看,更何况展示于人前。
姜眠看宴云笺抗拒的很,心中无奈叹息:她已经在做事之前与他强调一遍,她是多么喜欢他。甚至担心他难过,都不敢坐的离他太远,恨不得粘在他身上。
可是他还是这么敏.感。
她摸摸他的头发:“不要换,就要这只手。把手给我。”
宴云笺没说不好,却也没有动。
姜眠叹气,抱着他的手臂笑道:“阿笺哥哥,刚才不是说了,我最喜欢你、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宝贝么?你忘啦?”
“我……”
“为什么不让我看?你是我最宝贝的人,是我的。”姜眠伸出手指,在宴云笺高挺鼻梁轻轻点下,“从这里……”她的手滑下,滑到宴云笺手指尖,“到这里都是我的。整个人都是我的。”
宴云笺怔忪望着她。
“阿笺哥哥,不管你有没有那个刺青,你都是当之无愧的乌昭和族人。这并不是我心中想的,这是事实,事实就是人人都要承认的。”
姜眠从侧面抱住他:“你是乌昭和族,是我最引以为傲的事情。乌昭和族的身份,并不是失去一个刺青就能够抹消掉的,你身上留着乌族的血液,骨子里都是乌族的忠义,那你就是毋庸置疑的乌昭和族人。你的父亲在天上看着你,也一定会为你骄傲的,他一定会很欣慰,有你这么正直勇敢的儿L子。”
她低低说:“你娘亲,她误会了你。她做的不对。阿笺哥哥,如果你很在乎那个刺青的话,我帮你把它找回来好不好啊?”
宴云笺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姜眠,他已经听傻了。
姜眠亲亲他,拿起刚才不让他动的小罐子:“哥哥,你还记不记得刚开始我们认识的时候,我就用这样的方法在你脸上画过……哈哈哈,那个时候我还是用姑娘家养颜的东西画的,不防水。这个好,这是我让张道堂帮我采的,是乌骨木,防水又不伤身。不过似
乎它也不能一劳永逸,渐渐还是会掉色,但是你放心,我会时常帮你补色的。”
宴云笺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艰难道:“阿眠,你说要送的礼物,是……”
姜眠欢喜答道:“帮你画刺青呀。”
宴云笺没说完,是因为再继续说,会被听出哽咽。但是听到姜眠亲口说出这个答案,他的心仿佛被狠狠拧了一把,疼的难忍。
她方才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烙在他心尖,入骨难除。
一直是她抱着他,他终于忍不住,反手将她抱在怀里。她很小,正好填满他的胸膛:“阿眠,你为什么待我这么好……你不要对我太好了,我不敢告诉你,其实我到现在还是很害怕。我怕自己会不会什么时候,又会犯错,我很怕我会犯错……”
他曾经铸成大错。三年的平静生活,也没有消除骨子中的风声鹤唳。
经手的每一件事,接触的每一个人,他无一不透到底,摸准每一个脉节。
近乎偏执地保护身边重要之人,也保护着自己。
“不怕的,没事了,再也不会了,”姜眠拍拍宴云笺,“我的阿笺哥哥这么好,老天爷不会再忍心的。哥哥,你听我跟你讲,人这一辈子吃的苦和享的福都是有定数的,你已经把这一生要经受的苦难在前二十多年一起受过了,以后的日子该都是顺遂坦途,所以你不要害怕知不知道?”
“而且啊,我不是告诉过你啦,在后世,你是人人敬仰的英雄,所有人都很喜欢你,你都成了一个时代的楷模,好多人就为了分析你一个决策,呕心沥血好多年,你说你多有面子。”
宴云笺无声抱紧人。
姜眠摸摸他后背:“好啦好啦,本来我想过直接给你刺青,在原来的地方,但是我不会。张道堂也不会。然后我一想,刺青还是很疼的,我不想让你疼。”
“画上去也一样嘛,而且有我在,我这一辈子都会给你补色的。”
宴云笺轻声道:“那你多辛苦啊。”
姜眠不认同,皱眉轻拧他耳朵:“听听这是什么话?像话吗?我们之间怎么能说辛苦?真要是说,我岂不是跟你都说不完?阿笺哥哥,你要记住,能给你一辈子画乌族图腾,是我最幸福的事情。”
她振振有词:“张敞还给自己的媳妇画眉呢,我给自己的夫君画图腾,这都是夫妻恩爱的表现,是好事啊。”
宴云笺忍俊不禁,双臂紧紧圈着人,怜爱的吻一下下落在她鬓边耳侧。
姜眠被她弄得有些痒,笑着躲了一下:“哎呀,我这还有正事,快点放开我,伸手,我练了好久呢。”
宴云笺屏住呼吸,近乎虔诚的重新伸手。
姜眠再一次去挽他衣袖,这回他没有躲,安安静静的任由他那道狰狞的疤痕暴露在他们两人眼前。虽然他仍第一时间垂下眼眸,没有鼓足勇气面对。可他没有勇气的事情,却放心的把自己完全交给了她。
姜眠也是第一次看这么清楚,他知道他这里伤疤严重,但他时常捂的严
实,很小心,不会让任何人发现。
所以此刻她看见才知道,当日他遭受了怎样的身心折磨。
姜眠双手怜惜托着他手臂,俯身一吻。
他手臂微颤,修长的手指不自然微微蜷缩。
“阿眠,你别……别这样。”
姜眠心疼,故作委屈皱眉:“不可以亲嘛?”
“你碰这些,我看着……我……”
姜眠知道他想说什么,他就是迈不过这道坎:“阿笺哥哥,我大概明白了,你就是不喜欢自己这道伤疤。好吧,我也不能强人所难逼你喜欢,可是,你也不能打扰我喜欢——我喜欢你,所以你的一切在我眼里都很珍贵。”
宴云笺眼眶发酸,薄唇微翘,无声低头用侧脸贴了贴姜眠柔软的脸颊。
姜眠也贴贴他,旋即摆好姿势,笔尖蘸了一点点黑色膏体,在他手臂上轻轻画。
乌族刺青的图案她问过范觉,已经练了很多遍,下笔流畅不见丝毫犹豫凝滞,一气呵成,画的又快又好。
伤疤处的肌肤颇有些凹凸不平,却一点不影响阿眠的发挥。宴云笺亲眼看着视若珍宝的图腾再一次回到他手臂,薄唇微微颤抖,怕泄露了情绪,咬唇忍着。
等都画好后,宴云笺顿了顿似想说话,最后没做声。
姜眠察觉他欲言又止,眨眨眼笑道:“怎么啦?”
他笑:“没事。”
“阿笺哥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现在对乌昭和族了解的可深了。你是不是想说,乌族人有了心爱之人之后,要以刀刻血痕画在刺青上来敬告祖宗?”
宴云笺微笑:“范觉倒是不藏私。”
姜眠嘿嘿笑,打开小瓶中间位置,里面竟然另有玄机:“所以我准备了两个颜色呀!”
宴云笺一愣,柔声道:“这要用刀刻的。”
“不要不要。”
姜眠给他往上画,边絮絮叨叨:“以前你弄的不是两情相悦天长地久,竟然是单我一个。真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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