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宸心口一酸。
他弯腰,双手搭在夏旦的肩上,关切地问。
“谢谢,丫头。你...没事吧?”
夏旦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却老气横秋地摆摆手,拍着胸口表示,自己是老江湖了,人渣见得多了,不会轻易受伤。
温凉安抚地扶着夏旦的背,将她送到了龚霁面前。后者保持着直立的姿势,双眼一直追着这个娇小的身影,唇角绷得很紧,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夏旦疑惑地眨了眨眼,两步走近,张开双臂,如同往常一般,用力抱住了她的老师。
软乎乎的脸蛋贴在了龚霁的腰侧,睫毛轻扫手臂,呼吸里夹着笑,细细地洒在他的皮肤上。
龚霁脑中似乎有一根弦断了。
压抑许久的情绪在被抱住的那一刻全面崩溃。
夏旦掌心忽得传来一股不同寻常的精神波动,酥酥麻麻的,痒痒的,像是坦荡的原野生出了十里绿柳。
夏旦的心脏无规则地重重跳了两下,像是与之轻轻应和。
她有些不适应,误以为是不舒服,于是,她怯怯地收回了手,后退半步,解释的手势打了一半,双手却被龚霁牢牢地抓住。
“...我说过很多次。不要鲁莽,不要冒险,不要...站在我保护不到的地方。”
夏旦很想反驳,可龚霁紧握手臂的力道有些大,她只能吃痛地低呼一声,咫尺之间,被迫抬头看向龚霁的眼睛。那总是月朗霁清的瞳孔里压着无边的情绪,让人看不清他的心绪。
夏旦不知为何有些害怕。
明明之前遇见了无数生死与阴谋,她都没有退缩过;可偏偏,她害怕这双眼睛里承载的情绪。
好奇怪。
她躲在温凉身后不敢出来,揪着他的衣角,只露一只眼睛,无措地打量着龚霁。
“...对不起。”
龚霁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
他背过身,低声对方宸说:“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给我几个小时就好。 过后,我会第一时间去找你,帮你编程序。”
“我送你回去。”见龚霁还要拒绝,方宸无奈地说,“以你的状态,能一个人走过地磁风暴?”
龚霁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忽得轻轻笑了声:“你说得对。我今天,好像失去思考的能力了。”
他余光温柔地落向温凉身后藏着的那个娇小影子。他半蹲下,仰头看着丫头,轻声道:“别害怕,我只是一时...核心不稳。以后,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了,你...别怕我。”
“……”
夏旦犹豫地点点头。
心脏还在跳,跳得乱七八糟的,让她呼吸不接,也让她分不清这到底是害怕还是什么别的。
龚霁起身,微微笑了笑,笑容一如往常温和,却显得有些落寞。他转身,与方宸并肩而行,再也没有往常安抚的拥抱。
夏旦心口空落落的,想开口挽留,可声音太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人越走越远。
她揉了揉胸口,求助地看向温凉。
“这东西,我教不了你,得自己理解。”温凉牵起小丫头的手,“等你开窍了,就懂了。”
他回眸看了一眼风沙中伫立的掩体,沙蝎团的旗帜绞在风里,看不清上面的蝎子图样。
温凉眼眸微眯,心里总有股异样的感觉,却因记忆的缺失而无法辨别这情绪从何而来。
夏旦担忧地拽拽他的衣袖。
温凉回神,微微一笑:“走吧,回去休息,早点开窍。”
桑洛目送几人横穿地磁风暴。
“巡察长,他们就这样只身跨越大漠,真的没问题吗?”
“不要紧。有s级哨兵向导在,这种地磁风暴还伤不到他们。倒是你们,赶紧进来。”
关听雨打开破旧的暗黄色大门,在飓风来临前,将十五人的小队通通塞进了那间几十平米的掩体中。
关山正安安稳稳地坐在桌前。他的右手边放一本翻边的笔记,左手侧搁一杯温水,鼻梁上架眼镜,见关听雨带了那么多人来,他也只是打了手势,让自己的护卫靠边站,挤一挤。
“守在外围的那十五个人,我已经帮你处理了。”关听雨说,“欺下瞒上、不守军纪的士兵,不该留在你身边。”
“好。”
“老东陆军军法严苛,从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爸,你卸任以后,是不是变得太仁慈了?”
“所以,我不是默许你处理他们了吗?”关山喝一口水,翻一页书,“再说,我都把脑电波模拟控制仪借出去了,你还要我怎么做?”
“终于想通了?要帮我们了?”
关听雨单手撑着桌面,凑到关山身边,眼尖地瞥见,他手里正拿着总塔发来的最新情报,是关于柴万堰三次公审的。
“奇怪,平常,你不是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吗?”
关听雨见到这情报夹在一个褪色的文件夹里,似乎时间很长了,并非是新取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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