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误打误撞,他们终究难以如意。
赵至诚上了城墙之后,看到底下黑压压一片,敌军的战车整整齐齐排在最前方,与上次不同,此次战车的棚顶用铁锻造,弩兵排列在后方,军旗高高飘扬。祈巾骑马在最中央,头戴兜鍪,红色披风似是沁上了鲜血,让人不战而栗。
报!将军不好了!西南城墙被撞开了高二丈的豁口!
报!将军不好了!东北城墙被撞开了高一丈的豁口!
报!将军不好了!西北角已经有部分敌军上了城墙!
........
赵至诚命各守城士兵将火把、火毬、烧瓶统统扔下去,又从城中央调兵去固守西北城墙,最后又吩咐吴忠立即将百里珠送往山洞,他将留在城中央亲自作战。
吴忠走后,赵至诚握紧腰间宝刀,眼里尽是暴虐的狠厉。
敌军攻击越来越猛,赵至诚从旁边已经倒地的弓弩手中拿起弓箭,搭上五支箭,拉满弓弦,对着下面冒头的敌军就是五箭齐发,嗖嗖嗖的声音似是要将空气撕裂般穿过人肉,接着下面的兵卒便如割草般纷纷倒地。
寡不敌众,他也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征战十几年从未吃过败仗,如今被人算计的命在旦夕。祈林个狗王八羔子就是料定他不会弃城逃亡,可祈林没预料到他如今有了家,有了娘子还有了孩子!这他妈又不是他的江山,若是珠儿和孩子有半分危险,他就是下了地狱也要将这狗王八羔子给拉下去。
吴忠来到将军府的时候,百里珠已经在门口的石阶上等着了。小姑娘神色如常,脸上没有惊慌,吴忠到了之后,百里珠也只是和声细语问道:“吴忠,大将军可好?”只是尾音却还是泄露了一丝颤抖。
吴忠点点头,“姑娘,将军吩咐我送您去山洞,您若是方便的话,现下就随我走吧,送下您之后我再去城楼作战。”
百里珠摇摇头,“你且直接去城楼,大将军需要你的帮持,我认得去山上的路。”
“不行,将军命我一定要将您送过去才放心。”
百里珠低眉,浓密的睫毛打下剪影,恰好掩饰了眼底的思绪,淡淡道:“你觉得若是将军有事,我还能安然无恙活下去吗?
吴忠心里巨震,百里珠的语气虽如平静的水面无一丝波动,可他还是听出了话语里的不容置疑。
是啊,他们夫妇从来都是一体的。
吴忠翻身上马之时,听到百里珠嘱咐:“你告诉夫君,无论是上穷碧落还是下至黄泉,他的娘子都会陪着他。”
祈巾万万没想到前日赵至诚的攻击竟然是个幌子,如今城楼摇摇欲坠,赵至诚亲自上场杀敌,可是毕竟势单力薄,他就差一步就可以报仇。但若是他现在杀了赵至诚,婉莹还会同他走吗?
瞄准还在负隅顽抗的赵至诚,拉开弓箭,祈巾的目光森冷凌厉,只要他将这支箭放出去,赵至诚就会没命,这世上就少了一个他的仇人,他也会获得解脱,卸下身上的重负,他早就累了。可婉莹还爱着赵至诚,若是赵至诚死了,婉莹性子倔强,怕是会恨死他吧?
不不不,婉莹会体谅他的,赵至诚必须得死!
唰————
箭矢穿过人群,直接射向了还在与兵卒厮杀的赵至诚,赵至诚听到声响的时候,刀正砍在兵卒的脖子上,来不及回身就被射穿了肩膀,接着箭矢如雨般向他飞驰而来。
“将军,小心!”吴忠嘶吼着将赵至诚推倒,结果他却成了箭靶子,所有的箭矢似是有了准头,吴忠当场被万箭穿心!血溅城墙!整个天空似是都被染红了,簌簌的风声唱响了悲歌。
“不!”赵至诚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箭伤,将血肉模糊的吴忠抱到他腿上,捂着吴忠血流不止的伤口,只是捂住一处,另一处却喷的更厉害,他抖动着双手疯癫般压着身上的血窟窿,而吴忠的身子却是个筛子,全身都在漏血。
赵至诚目眦欲裂,嚎啕痛哭,喉咙里发出怪响,“阿忠,阿忠,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吴忠嘴里吐出一口鲜血,强撑着最后一口气,赵至诚俯首贴在吴忠的嘴角,只听道“将军,娘子,说她,说她,上穷碧落,下至黄泉都跟着你。”尾音刚落,四周突然静止一瞬再无声响。
接着便听到一声声划破天际的怒号。赵至诚紧绷的心弦终于断了,颤抖着合上吴忠的双眼,痛哭流涕。
吴忠是个孤儿,比他小两岁,却比他还要早入军营一年。人人都说吴忠和吴起是他的左右手,其实吴忠是他的双手。
这小子的性子如他的名字一样,赤胆忠肝,嘴里也时不时叫嚣着此生只忠诚于大将军。他看的出来这小子喜欢孩子,却迟迟不肯成家,说是等大将军成家之后,这小子才成家。如今他成家了,这小子却连女人的手还没摸过。
吴忠卒于盛元十年,父母不详,无妻无子,来时孑然一身,走时无根无绊。
祈林生生砍掉赵至诚的双手,他那点儿残存的愧疚早就寥寥无几,如今更是添了几分恨意。
今日他赵至诚若是死在这里,那他认输,但凡他活着,他想要的谁都休想再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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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阔爱们十点还有一章奥
第67章 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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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至诚将吴忠放在墙边,拿起地上的大刀,撑着地站了起来。他的身上中了三箭,虽然没有射中要害,但若是不及时处理,怕是会变成重伤,甚至有生命危险。
但现在的赵至诚被仇恨所蒙蔽,只想手刃祈巾,为吴忠报仇。用着最后的力气见一个杀一个,只是体力不支,不过一会儿便单膝跪在了地上。
敌军团团包围着赵至诚,明明可以直接杀了他,但就是不敢动手,只是一圈一圈转着跃跃欲试。赵至诚的威赫太甚,他们无人不知赵至诚的名号,一想起这位祈国的战神便不寒而栗,他们甚至不敢相信眼前跪地的这位就是赵至诚本人。
正当士兵们犹豫间,一声大喝猝然打破了僵局,“快撤!祈国援军到了!”
围着赵至诚的敌军瞬间如鸟散状四处逃窜,赵至诚却是笑了,一声比声疯狂,这笑声听了完全感受不到援军到来后获救的喜意,反而听着让人毛骨悚然。
赤蒂将军府中,赵至诚昏迷了整整三日。
他在困在梦境里走不出来,一会儿梦到了去世的父母,一会儿又梦到年少时在皇宫做祈林伴读的日子,又梦到和吴忠在沙场上并肩作战,热血沸腾的岁月,那个时候的他无疑也是快活的。他在那段岁月里走走停停,无论如何都走不出来,他被绊住了。只是时间越长,梦里的他便越焦虑,总觉得缺少了什么,直到听到一声如泣如诉的“夫君”,才有所清醒,回头便看到一个浑身是血手里还抱着奶娃娃的小女郎,一声声喊着他夫君,他被吓醒了。
百里珠看到赵至诚醒了之后,立马站起来跑出去,激动的大喊着:“王桦笙,将军醒了!”
关中奇听到后也随着王桦笙一同进去,只见赵至诚已经自己坐了起来,看到关中奇后,眸中闪过一丝阴狠,还未来得及捕捉,便敛眉恢复了往日的肃然。
在王桦笙给赵至诚把脉的间隙,关中奇试探道:“赵将军如今感觉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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