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元宝?”刘永躲在角落里打起火折子,照亮银元宝的底部,“居然是官银。”
私运官银,这可是不亚于烧杀抢掠的重罪。
只要有可疑的证据,定然少不了一番关押盘问。
“咱们的马车都被塞了官银,难道已经暴露了?”
“看看其他商队的马车。”
“其他马车也被塞了东西,有的是粮食,有的是布匹,似乎并不刻意针对我们。”
得此结果的众人一时间摸不着头脑,看着手里的银元宝想不出对策。
他们作为先锋营的精锐,此番跟随苏鸣渊乔装深入郦州内部,只为了给骠骑军开路,提前预知开战的时间节点——
他们与主力队伍始终保持两日路程的距离,并且,每过一城就会留下一人蹲守驿站等待前方的书信,只要敌军着手切断官驿往来,线人等不到苏鸣渊的回信,就会向后方到达的主力队伍传递消息——
这本就是一场互相预判的较量,一方如何制造战机、另一方如何逆转应对,靠的不是刀枪剑戟,而是谋略和经验。
偏生樊川最不缺的就是经验。
次日,驿馆诸多商队果然被搜出官银,引来衙门差役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这一辆也有银元宝,马上把车拉出去清点。”
“等等,官爷官爷,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搞错了?我们这是寻常运送布匹的商队,绝不会倒卖官银……”
“闭嘴!物证在此,你有何冤情也得到县令大人面前说。”张捕头大手一挥,命令属下将整个商队都抓起来,一同押送衙门。
一时间抓捕的人越来越多,驿馆看上去竟是有些冷清。
这些查出官银的商队大多是贩卖粮食的,联想到昨天有军队士兵过来向他索要驿馆往来暂住的名单,王富难免擦了把汗,感觉自己猜到了差役押送商队的真实意图。
“王主事,头儿叫你过来。”
“来了来了。”
王富一路小跑赶到张捕头跟前,发现他的人正在翻找另外几辆马车。
车上米袋成堆,显然也是个买卖粮食的商队。
“王主事,这些粮食归属的商队从哪来的?”
“这……小的记性不好,记不住所有马车的来路,要不我去把剩余的这些人喊过来挨个盘问?”
“等会。”张捕头示意他待在原地,转而低声询问属下,“官银收回来多少两?”
“头儿,收回来二百两,一个不少。”
“那就行。”张捕头摆摆手,吩咐上百名差役留在此处,看管马棚、封锁驿馆,其余人押送商队和马车离开。
此间事了,王主事松了口气,苏鸣渊却不敢掉以轻心。
昨晚事出突然,他们大致推测有人试图栽赃商队,借机吞并货物。
但他们想不出完美的对策,只能先把银元宝转移到其他商队的马车上,否则今早要是稀里糊涂被抓进大牢,那真是走投无路。
“咱们放出消息说太子殿下跟随骠骑军出征,英亲王定然疑心作怪,认为太子身处西营军,所以这次博弈,他多半会用主力队伍截杀西营军。
至于清谷、望安、螺县一带,本就有地形优势,只要计策得当,就有希望以少胜多,再不济也能拖住骠骑军,实现双线开战,可他们绝对想不到,如此种种全在太子殿下的预料之中,并且还是太子认为最差的做法。”
说完这些,刘永再次环视周围,确认庭院里没有其他人走动,继续装作整理货物的模样。
“今日骠骑军就会抵达清谷县,留守的兄弟没有收到我们的回信,定会和任副将接头,届时,我军先发制人,一招回马枪拿下清谷县,再等待时机逐一攻破望安、螺县,咱们的任务就算成功了。”
听他一顿分析,其他兄弟皆是心思畅快,翘首以盼胜利的到来,唯有苏鸣渊仍是皱紧眉头的模样。
“若没有记错,我们现在是唯一一支留在驿馆的粮商。”他回想早上的所见所闻,一个最坏的结果浮现在他心头,“如果螺县军队只是略施小计、强抢粮食也就罢了,只怕对方经验老道,不会放过这点细节。”
“您是说……我们聪明反被聪明误?”
“此事难有周全之策,说明敌人将领并不是个脑袋空空的草包。”苏鸣渊越想越觉得,他们决不能低估对手,“趁消息还未上报到决策者的耳朵里,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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