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正阳穿着一身便服,手上拎着一袋小笼包和一杯豆浆,走了过来。正阳过来时,发现电梯门大开着,而他正大喇喇地吃着小笼包。正阳一眼便看到了里面的祁珩,愣了愣,意识到人家正好心等着自己,便抿嘴笑道:“祁博士,早上好。”嘴里的食物鼓在右边脸颊处,显得有些滑稽。正阳一贯冷若冰霜的形象骤然跌落神坛,显出几分人气来。
祁珩其实并不愿意人家称呼他为博士,一般正式场合,作为头衔介绍凸显专业程度倒也无可厚非,可私下里总觉得显得格外生分似的。可他也没有纠正桑正阳,只是敷衍一笑,针锋相对道:“桑队长早。”
你叫我博士,那我就叫你队长。看谁官方得过谁?
正阳走进来,赶紧吞咽了口中的食物,忽然想起来似的,递出手上的小笼包,问:“祁博士要来一个吗?”正阳问完就后悔了。
嗐……人家可是喝过洋墨水的人,应该习惯吃吐司面包、三明治之类的东西吧?何况人家跟他又不熟,就是真喜欢吃小笼包,也不会要的呀。
果然,祁珩一边微笑着说:“不用,谢谢。”一边摁了电梯楼层。祁珩望了正阳一眼,“桑队长去几楼?”话虽问着,可没等正阳回答,他就擅自摁了2楼。因为他知道保卫科值班室在2楼,虽然他还从未踏足过那里。
正阳有些讶然道:“祁博士不愧是搞心理的,连这也能……猜出来?”顿了顿,又讪讪地笑道:“有劳,有劳。”
祁珩张了张嘴,想说,这是小舟告诉他的,可到底没说。毕竟,人家也不过随口一句商业吹捧,自己去解释,反倒显得认了真似的。而况,上回正阳挤兑祁珩的事情,祁珩心里还记着呢,这回他便有意地高冷了起来,刻意冷落正阳似的。
正阳也觉出了祁珩的冷淡,也就不再客套,收敛了神色,安静站着。
电梯门缓缓合上,一眨眼的工夫,正阳到了。正阳说了句“我到了”,大步迈了出去。
祁珩轻轻地嗯了一声,声音很小,哽在喉咙处,他不确定正阳是否听到了。祁珩目送着正阳离去,只觉他穿天蓝色针织毛线衣很好看,干净而又温暖。顺着电梯门合上之前看到的那一瞥影迹,祁珩又不免为正阳的瘸腿感到一丝遗憾,就像是面对一块微瑕的白玉,人们忍不住就要贪心地奢望,若是没有这一点瑕疵,该是多么完美的一件事啊。
想了一会儿,祁珩又自嘲地笑了,心道,人家活得好好的,轮得着他来替正阳惋惜吗?看他笑嘻嘻的,想来活得比他自己开心多了。
这天上午,祁珩结束一个咨询的间隙,看到靖苏发来的一条微信,上面说:
“祁珩,你倒是回一回我啊!(委屈的表情)你再不回我,我可就要冲到你诊所来堵你了哦。(坏笑)你、你好歹是一个心理咨询师,怎么会用冷处理的方式来对待一个爱慕你的人呢?(害羞)说真的,我十分想不通,每天茶不思饭不想的,这都是你的锅,你得背。(狗头)”
祁珩看了,再次被靖苏气笑了,用手捏了捏眉间,终于回了三个字:“背不起。”
靖苏收到祁珩的回复,激动得在客厅里四处发疯,“哎……妈,他终于回我了。”接下来又细细地品味这三个字的意思,“他说的是‘背不起’,就像买不起一样东西一个意思吧,他不是不愿意背这个锅,而是背不起……”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连她自己也未曾察觉。“啊——我到底在干什么?干嘛这么死乞白赖地纠缠他啊?人家根本不想搭理你啊。”靖苏瘫坐在拼接色几何图案地毯上,把头埋进一个墨蓝竖纹抱枕下面,撅着屁股,半晌一动不动,像一只逃避世界的成年鸵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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