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贤吸了口气,然后屏住呼吸,照着记忆里的做法上手帮他。陈贤紧张得满头大汗,害怕不小心伤到他。
散发着恶臭的硬便掉在护理垫上,陈贤不敢去看,他怕忍不住也会想吐。
他屏住气,拿起刚刚高明掉落在床上的小胶瓶,小心地把剩余的一小半也挤了进去。药物的刺激让肌肉轻微收缩,陈贤抽了两张纸,用手堵住让它能在里面多停留一会。
虽说看过几次,但陈贤帮他处理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的距离,他看见高明没有知觉的皮肤都起了鸡皮疙瘩。从未觉得别人的身体可以让他这么恐惧,陈贤紧张得双手都止不住地颤抖,好在高明感受不到。
可宿便还没有完全排出来,高明的状况还是不好。陈贤扔了手套,用袖子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走到床的另一边坐下,捋顺尿管。
陈贤轻声引导着他,上手帮他按揉起肚子。
床上的人像刚从水里被捞上来一样,头发和衣领都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汗液流进眼睛里,再从眼角流出来,渗进枕头里。
高明没有再反抗,他松开了紧抓在胸口的手,脱力地任它垂在床上。他努力地呼吸着,吐气的时候带出小声的痛哼。
陈贤看着他紧皱着的眉头,不知道还能怎么安慰他。他揉了一阵子,感受到手里微弱的震动,然后听到粪便被挤出来的声音,从一下一下掉落到便盆,到带着气声的黏腻声音……空气很快变得浑浊不堪,陈贤强作镇定,努力压着呼吸。
病床上的人有些颤抖,腿不受控地软踢着。他半睁着的眼流着泪,顾不及吞咽的口水也从嘴角流了出来,脸上的红晕逐渐褪去。
陈贤有点怕和他对视,忙站起身回到他身后,想帮他收拾残局。
稀便淌出一片,画面太过恶心,陈贤忍不住作呕,立刻捂住口鼻极力避免自己发出声音。
“我自己弄吧,贤哥……”高明背对着他,声音虚弱而平静:“麻烦你,帮我把盆拿走,把窗户打开吧……我自己擦。”
陈贤特地去了走廊尽头的卫生间帮他处理了便盆。把自己关进厕格,他再也忍不住地剧烈呕吐起来,刚刚的画面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臭得要命。
他走到洗手池,用洗手液使劲地搓洗了几遍双手,漱了漱口,然后拿水使劲往自己脸上泼。
不要想了不要想了,陈贤默念,把头伸到水龙头下面浇。冷水流过他的头皮,淌过脸颊,流进下水道。
眼前又闪过高明在病榻上的样子,好像活力都从汗腺里溜出来,只剩下瘦弱无力的躯壳。
陈贤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因为刚吐过而面色苍白,不上班就没刮的胡茬显得他脸色更差。
照顾病人不是件容易事,陈贤知道,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他听过术前谈话,签过那么多字,他每一次白纸黑字的确认,其实都是在写“我愿意帮他”,“我想要救他”。他明白那些同意书可能是在救高明,也可能是在把他们彼此都推向深渊。但签下第一个名字的时候,他就暗暗决定了,无论术后高明残到什么程度,只要他需要,自己便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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