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又青下意识举筷,又怔住:“你叫我什么?”
她确定并未将自己的名字告知对方。
心下一凛,借着木桌的遮挡,花又青快速单手掐诀,以做防御。
“青青,青草的青,我给你取的名字,”傅惊尘微笑,“不喜欢?”
“不,不是,”花又青心狂跳,若无其事,“为什么是青青呢?这个名字有什么寓意吗?”
“以前我有个妹妹,”傅惊尘笑意渐隐,目光平和,“她的名字就是青青。”
花又青暗暗松了口气:“她现在在哪里呀?”
傅惊尘淡淡说:“倘若她如今还活着,也该有你这么大了。”
花又青心想,肯定和一样大,我是故意算准了年龄,变成这么大来骗你的。
心下如此,看傅惊尘如此伤神,花又青不免也动恻隐之心。
她虽无父无母,也无兄弟姐妹,但在师兄姐的教育下,对兄妹情犹为共情。
更未料及,傅惊尘白日中竟如此坦白,若非见识过他的戾气,她险些要以为他当真如此赤诚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她主动安慰:“哥哥节哀。”
傅惊尘微笑:“无妨,都过去了。”
顿了顿,花又青展颜:“我还不知道哥哥名姓呢。”
傅惊尘优雅地饮了口玉米粥,衣袖雪白,身上梅香幽黯,恰似冷冬寒梅,柔柔盛开。
他说:“我姓任,名铁牛,你就叫我一声铁牛哥吧。”
“……”
花又青咔吧一声,把筷子折断,袖子下青筋暴起。
傅惊尘你发癔症啊!!!
随发癔症的傅惊尘一同踏入小镇后,花又青抓耳又挠腮,思考着如何委婉提玄武山的事情。
玄鸮门明日就会关闭山门,从此隐身,要等十二年后再度开启。
花又青现今身体还小,头顶刚及傅惊尘的腰,很难带着他一同御剑飞行。据方才傅惊尘的行路速度来看,从此处到玄武山,至少也要两个时辰。
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
花又青心急如焚,面上却无法表露,唯恐被傅惊尘看出破绽。
她不知傅惊尘来此处做什么,缠着问了几句,傅惊尘悠悠回答。
“我家住朱雀山,依靠打猎为生,这次出来,是打算买些过冬的衣服和粮食。”
花又青:“那你昨天的腿伤……?”
傅惊尘叹气:“价格没谈拢。”
花又青:“啊?”
傅惊尘一本正经:
“我昨日也同你现在一样惊讶,不过是往下抹了几个铜板而已,瞧,将我砍成这样。”
花又青:“……”
傅惊尘叹气:“世道如此,人心不古啊。”
花又青:“……”
信他讲实话,不如信老公猪会用猪爪绣花。
幸而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让她找到机会。
傅惊尘在镇上唯一一家客栈中开了房间,闭眼休息,睡前吩咐店小二,做一尾鱼,正午时分端进房间。
天无绝人之路。
电光火石间,花又青记起方回燕讲过的鱼腹丹书。
讲秦二世,陈胜吴广二人,因天降大雨耽误行期,决意造反;为了鼓动其他人,特意用丹砂在绸子上写下“陈胜王”三个字,藏在鱼腹中。等剖鱼取丹书,顺理成章成了起义人中的头目。
她施了小小障眼法,将黄纸变做绸布,以灯盏边缘的黑油烟做墨,谨慎写下“玄鸮门”三字,使了离魂技,悄悄将东西藏在店小二端来的鱼腹中。
一切妥当后,花又青松口气,叫醒傅惊尘。
傅惊尘落筷就戳到那布条。
手一顿,他面色微变,凝神望那布条。半晌,用筷子轻轻挑起那布条一角。
花又青心跳加速。
她并不确定傅惊尘能不能清那上面写的字,只知他注意到了绸上墨痕。
花又青已经将接下来的话想好,只需傅惊尘将这布条展开,她便能顺理成章地念出玄鸮门这三个字,然后再好奇地追问傅惊尘,玄鸮门是什么呢?
铁牛哥要去玄鸮门试试吗?
铁牛哥身手如此好,我相信你定能通过玄鸮门的考验……
在和师兄弟的相处中,花又青深谙如何恭维男性。
天底下的男人都一样,不必浪费时间去理解,只需双手托腮,以崇拜的目光注视着他们,再以夸赞的语气说一句——“哇你懂得好多好厉害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男人请告诉我快教教我”——就足够了。
现在开始第一步,惊讶。
花又青故作不知:“铁牛哥,这是什么呀?”
傅惊尘放下筷子,温和:“是银子。”
花又青:“……啊?”
傅惊尘起身,朗声叫店小二。
花又青忘了。
——据姜国食物安全律法及食客权益保护法,凡在食品内吃到不可食用异物者,食客有权利要求退换,并可保留证据,向所在地食物监督局进行投诉。
除要求赔偿损失外,还可以向对方索要价款十倍的赔偿金。
(注:请在确定自己的武力值能对抗店家、或有足够人脉后再谨慎维权)
半日后,花又青捧着铜板,在店主不停的道歉中,失魂落魄地跟着傅惊尘出了客栈。
从始至终,傅惊尘完全没有看那鱼腹中的绸条。
甲计划,失败。
花又青乃越挫越勇之人,她并不灰心,重新在脑海中演演
一遍,立刻找出症结所在。()
步骤太繁琐,变动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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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惊尘去药铺买药时,花又青虚空掐诀,短暂迷了身边两位客人的魂。
识字越少的人越容易被控魂,这两个只是来取药的普通百姓,轻而易举地着了花又青的道。
花又青控着他们的觉魂,谨慎施法,一唱一和,让他们以傅惊尘能听到的声音聊天。
“老李,你听说了吗?”
“什么啊小王?”
“玄鸮门的事啊,就是那个十二年才招一次弟子的玄鸮门,现在开山门大酬客,听说明天就截止了,机会有限,只限今日,错过可就追悔莫及了啊。”
“什么?还有这么好的事情?我得快些告诉我小叔子的舅舅的女婿的隔壁家的二狗蛋了,让他们都过去。”
“你也去试试嘛,进不进得去没关系,瞧一瞧,看一看,不会吃亏也不会上当,进去就是赚到,不去就是错过。”
……
人的觉魂最为敏感,稍有不慎就容易弄伤。
花又青修炼的是正道,谨记不可伤及无辜,竭力克制,小心翼翼操纵。
可惜,傅惊尘取完药,表情始终淡漠,好似从未听见身边两个人的交谈。
直到跨出药店门槛,走出三里地,傅惊尘仍没有提刚才的见闻。
他甚至还在往朱雀山的方向赶路。
花又青一忍再忍,终忍无可忍,试探:“铁牛哥,你有没有听到刚才药店里人的聊天?”
傅惊尘说:“嗯?没听到。”
花又青看着他清俊的脸,深呼吸,提醒自己。
莫生气,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医。
她只得继续以天真的语气问:“他们在讲玄鸮门耶,铁牛哥,你这么聪明,这么厉害,可不可以告诉我玄鸮门是什么呀?”
傅惊尘波澜不惊:“不可以。”
花又青顿了顿,迈着小短腿追上,维持灿烂的笑:“为什么呀铁牛哥?”
傅惊尘说:“因为你聪明厉害的铁牛哥不知道玄鸮门是什么。”
他淡淡补充:“从未听说过。”
花又青停下。
见她未追上,傅惊尘亦停下步伐,折身,缓步走到她面前,弯下腰,问:“怎么了,青青?”
花又青双目失神,放空,望太阳。
傅惊尘略略抬头,看着那一轮灼灼烈日,复低头,看着花又青苍白的小脸:“在想什么?”
花又青说:“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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