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惊尘伤势未完全好转,花又青的预料果真没有错漏,刚入云常山,便遇到两波东阳宗的人。
早早地,傅惊尘便嘱托花又青,要她幻成青无忧的模样。是以,这两波或被杀、或死去的东阳宗弟子,只当自己和青无忧交手。
她察觉到,傅惊尘似乎不想让外人发觉“清水派花又青”和他的关系。
但这样也没什么,只是在厮杀过后,王不留细细看她的脸,惊叹。
“原来青无忧这小子长得还挺可爱的,”他下结论,“果然,人还是气质更重要。”
除此之外,傅惊尘看花又青熟练、不带丝毫犹豫地杀人,沉吟不语。
碧水濯火灵剑,花又青如今长高了许多,这小巧轻便的一柄剑,往日用着尚可,现在,随花又青剑法增益、身体强韧,渐渐地有些跟不上。
而先前傅惊尘送她的袖里双软刃,如今也不能很好地发挥出她全部的功力。
傅惊尘预备着给她再备一把稍长、重些的剑。
左手轻便火灵剑,右手重剑。
青青擅长使袖里双剑,虽说功至臻境,飞花摘叶皆为神兵利器;但此刻青青尚未到那个地步,最好还是由趁手的兵器作为辅助。
花又青浑然不知。
当过了云常山,本应走水路,顺江而行,傅惊尘却在一处山庄前驻足。
此山庄乃一将军告老还乡后所修,广交武林人士,上有君主御赐亲笔
「镇远将军府」五个大字,匾额光鲜亮丽,凌凌然透着桀骜。
“石山,()”傅惊尘侧身,问,你先前在这山庄做过事,对不对??()_[(()”
石山人高马大,立于大刀上,眯眼看了半天,颔首:“是在这里做过几年马奴。”
傅惊尘看那匾额,言简意赅:“进去。”
花又青:“啊?”
“此府黑气冲天,”傅惊尘说,“我能感应到,有黑魔藏身于此。”
花又青惊了:“你不要命啦?”
“我又不是内力全失,”傅惊尘笑,“区区黑魔,还要不了我的命。”
黑魔行踪诡辩,比起来承担“青青不小心被黑魔附身”的风险,傅惊尘更倾向于主动出击,在这件事发生之前,先快刀斩乱麻,解决掉所有潜在的危险。
青青的血液为他压制了体内大部分魔气,再加上调息,渐渐已恢复了个七八成。
王不留说:“你还挺狂。”
石山犹豫:“这府上将军是个好人,当年也曾救过我……若有妖魔作祟,还希望尊主能替其解一解此难。”
傅惊尘淡淡看他,不发一眼。
卓木更谨慎:“孟国地处南境,虽说落雪少,但也并不是从不落雪。我昨夜观天象,知明日寒潮将袭,届时积雪三尺,江上亦会结冰……虽能御剑而行,可寒冷天气,会损耗更多元气。”
“东阳宗的弟子难成大气候,这几日,你们也该意识到,那些人学得良莠不齐;尤其是莫不欲门下的弟子,更是各个令人发笑,空有虚名,”傅惊尘说,“他们的人若是追上来,你们也便只当是练手。”
几人说好。
“至于天气寒冷,倒也不难解决,”傅惊尘说,“谁若是觉得冷了,便去找不留聊聊天。”
王不留指自己:“我?”
“嗯,你,”傅惊尘淡淡,“听君一席言,上火十余年。”
王不留:“……”
“上火暖身,”傅惊尘说,“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花又青死死按下王不留欲拔剑的手。
傅惊尘看他们打闹,一笑,信步闲庭,拾级而上。
说了好几句话,哄得王不留消气后,花又青几步追上傅惊尘,狐疑:“此处真有黑魔?”
“嗯,”傅惊尘顿一顿,“今夜你同我睡在一起,恐有闪失。”
花又青的注意力并不在“睡一起”这件事上,他们又不是第一次同居一室了。比起这个,她更关心另一点,脱口而出:“若是你和我们配合着杀掉所有黑魔,世上只剩下你一人时……或许,你会成为众矢之的。”
傅惊尘笑:“倘若我能压制住黑魔,不许它出来作恶,你会对我下手么?”
花又青摇头。
“你会阻止清水派其他人对我下手么?”
花又青点头。
“那便是了,”傅惊尘说,“青青,别想太多。”
花又青不是想太多,她是真的在认真思
() 考此事。
细细掐算,这世上只剩下最后三个被黑魔所附身之人……若是每个都如蓝琴般这样轻松解决,终有一日,她与傅惊尘会站在对立面。
脑海一动,花又青怔怔,竟有了糟糕的念头。
她竟不想迅速解决掉其他黑魔了。
用力掐掌心,花又青提醒自己,莫有此等自私自利之念头。
与此同时,她觉身体有异样。
皮肉发烫发痒,好似有人在她衣衫中放置了大量的蜜桃绒毛,又好似冥冥之中,磁铁吸引着她,要她往将军府中迈。
花又青用异眼看,穿透层层屏障,只瞧见将军府兵器库中,一个檀木盒子中,安安静静地躺着一柄厚重的剑,剑身银白如水如龙,隔着几重院落,她却好似嗅到那剑身上隐隐约约的花朵芳香,有些像海棠宗女弟子常用的那种蜜饯梅子甜香。
还有些莫名的熟悉感,就像那剑身是……抽了她骨头做的,要重新回到她体内。
一顿,又听傅惊尘唤她:“青青?()”
花又青迟钝抬头,应了一声,展颜而笑:我来了。?()_[(()”
傅惊尘亲自叩响将军府的大门。
门童很快开了门,瞧他们这一行人,警惕心顿起。
傅惊尘含笑奉上名帖,自称是云游的修道之人,明日暴雪将至,他们不便行路,特来借宿。
镇远将军热情好客,府上的奴仆也绝非踩高捧低之辈。如今战事吃紧,镇远将军虽已远离戎马生涯,也已婉拒君主的邀约,但也深知如今修道之人地位非同寻常。那门童行了礼,请他们进来暂做,他去通传一声。
将军正在接待东阳宗的贵客,暂且抽不出身,无法亲自同他们攀谈;不过,也命令下去,要下人好生招待贵客,请他们暂时住在东南方向的小偏院中。
安排妥当后,卓木拍拍出神的石山肩膀,奇怪:“你在看什么?”
石山回过神:“没什么。”
他方才忽然想起,在将军府上做事的时候,也曾伺候过这个院落里的客人。
其中有位贵妇人,嫌弃石山喂马时速度慢,饿坏了她的马,扬起鞭子,重重抽了石山十几鞭。
彼时石山年龄尚小,那十几鞭险些要了他的性命。
亏得贵妇人有个小女孩,蹒跚步伐,用身体挡在石山面前,请求娘亲不要迁怒他人,将他救下。
时过境迁,今日再来,已是客人的身份,石山心中五味杂陈。
房间中,花又青犹隐隐察觉到身体发烫,那种怪异的感觉一层一层而来,她捋起袖子,看到自己皮肤仍是原貌。
不是过敏,也不是什么伤痛。
疑惑间,傅惊尘倒了茶水,问她:“怎么了?”
“没怎么,”花又青说,“只是看着镇远将军府,忽然想起三师姐。”
“楚吟歌?”傅惊尘问,“她怎么了?”
“三师姐提到过这里,说她小时候家道未中落时,曾来这里住过一段时间,说这里
() 做的雪花酥是世间最好吃的,”花又青挠了挠头,“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那么好吃。”
傅惊尘笑:“满脑子吃。”
花又青反驳:“这叫生活情,趣。”
言必,她又俯身凑来,问傅惊尘:“你这几天气血好了许多,看来我的血液,对你调理身体果真有效;不如趁热打铁,我再多——”
“收起你那恐怖的念头,”傅惊尘正色,“你不要命了?你还这样小,身体里能存多少血?你月事可还规律?这几天你的唇白如纸般,再放血,你还要不要活了?”
花又青忧虑:“我这不是希望你快快恢复嘛。”
傅惊尘垂眼,看她放在桌面上的一双手。
他还记得,这双手在濒临巅峰时,是如何死死拽住他的衣衫,要将他衣服扯出痕迹来。
此刻的傅惊尘能暂且稳住体内的魔气,不会让它渡到青青身上。
“能助我恢复的,不止你的血液,”傅惊尘说,“我察觉到,你身上其余体,液也能助我运气。”
花又青呆呆:“啊?”
她想了想,踌躇:“是不是不太好?”
“我知,此事的确有悖伦,理,,”傅惊尘说,“对你更是不公。”
“的确有点有悖伦,理,主要还是比较考研我的道德,”花又青顿一顿,“嗯……就是感觉很羞耻……虽然我知道,它也可以入药……可是……”
越往后,声音越小。
她低下头,紧张,不安,纠结,羞愤。
烛火下,因过量失血的脸颊透出一种玉质的光泽,澄澈若圣泉之水。
傅惊尘温声:“所以我起初并不想告知——你只当我从未说过这种话。”
“可是,若是能救兄长,助你恢复正常……”花又青下定决心,站起来,“不过是区区尿液而已。”
傅惊尘一顿:“嗯?”
“除却血液之外的其余体,液,”花又青说,“不就只有尿么?”
傅惊尘:“……”
花又青忍住耻感,双颊微红:“不过,这种压制魔气的方法,我还是第一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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