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回燕问:“什么宝剑?”
“我哪里知道,我压根就没见到过,只是听尊主的意思,青青姑娘和那宝剑似乎有些渊源。”
“宝剑如今在哪里?”
“没护住,”石山说,“劳烦您看看地上那受伤的人,难道他还不足以证明这一切?再说了,你是青青的一师兄,又是好人,我们和你们向来没什么过节,何必编出这一番话来骗你?”
方回燕收了剑,看地上昏迷的卓木。他随手抹了一把卓木身上的血,开口:“青青替他接过手臂。”
“嗯,”楚吟歌说,“是东阳宗的功夫。”
方回燕站直身体。
檐下的红灯笼晃晃悠悠,摇摇摆摆,几人身影忽长又复短,颠颠倒倒不成像。
“莫不欲地位如此高,东阳宗又是大派,再无能越过他去的,”方回燕说,“到底是什么宝物,值得他亲自来盗?”
“是啊,”王不留说,“该不会是你们那定清师尊留下的宝贝吧?”
谈话间,地上被楚吟歌极力施救的卓木,吐出一口黑血。
一旁默然不语的少阴,第一个疾步走上前去,搀扶起卓木,运气在他背后轻轻一推,卓木哇一声,又呕出两块烂肉。
吐出之后,他终于能说话,咯咯作声,只是重伤下,神智仍旧不清,死死地攥住少阴的衣袖,好似从牙缝中挤出话语——
“救!青青!”
“尊主眼睛——红了!”
用尽力气说完后,卓木再无力气,眼睛一翻,昏了过去。少阴及时扶住他,才阻止了脑壳砸地的惨痛命运。
方回燕沉思:“这是什么意思?”
王不留煞有介事:“一定是傅惊尘得了红眼病,传染人,不想传染给青青。”
方回燕:“……”
石山擦一把脸上的汗,语重心长:“不留啊,你要是真的没事,自己刨个土坑躺进去玩吧。”
王不留:“……”
一旁的楚吟歌,若有所思:“先前师姐教过我们,说人一旦入了魔,容貌便会生异。有的额上生角,有的耳长又尖,也有人眼睛变色……莫非,傅惊尘入魔了?”
话音刚落,只见方回燕足尖点地,已如飒沓流星,径直向远方去。
() 魔气最浓重处。
枯寂深渊的山洞中,上只瞧得见一线天空,下是巍巍无穷尽的深底,鸟雀不得飞,沉静无声,浓浓死寂一片。夹缝风吹拂山崖边一粒小石子,悄然间滚落跌下,长久地无声无息,犹如陷落泥潭沼泽,探不到底部。
花又青在这山洞中悠悠醒来。
身上没有披衣服,身下是坚硬的石头。
入魔的傅惊尘静静地坐在石板上,垂眼看她,脸庞圣洁如神,便又有一双恶若妖魔的红眸。
清水派的书上提到过,说入魔之人,并非无可救药,只是人性残余过少,需先唤起人性,再定夺;
若能成功唤醒,就看他本身意志如何,能够彻底压制;若不能,再行斩杀之道。
——黑魔除外,因这种魔生于人欲,只能彻底杀死肉,体,才能解决。
花又青不太确定能不能唤起傅惊尘的人性。
因为他未入魔时,也挺少做人事的。
只是犹豫片刻,花又青便想好该如何救他。
先前种种已经证明,她的血有极大的作用。
虽距离上次放血只过了几日,可在如今这种局势下,花又青不在乎那点血液。她不再犹豫,割开手腕,主动要将血递给傅惊尘饮。
她的血珍贵,对修道者又有着致命吸引力,傅惊尘垂睫看她,眼眸幽深,几乎没有任何抗拒,便俯身于她手腕——
谁知,唇一沾血,他登时变了神色。恍若被烈火炙烤,后退两步,方才触过她血液的肌肤,登时裂开一道指甲盖大小的伤口,汩汩流着黑血。
花又青愣住,又立刻反应过来。
……是了……是了。
她的血液能天然克制魔气,先前傅惊尘尚有理智,并未被魔气彻底侵染,血液于他自然是帮助;可如今,他已经全然被魔气包裹,血液自然也会将他判定为清除对象。
急切地凝了一捧水,花又青凑过去为他清理,边说着对不起,边庆幸发觉,那血液只是令他受了小伤。
谁知在她凑过去的时刻,傅惊尘却按住她的后脑勺,吻上她的唇。
唔唔唔唔——唔唔唔!!!
手里刚凝出的水哗啦一声落下,洒落衣衫。
他的吻和花又青先前那些小打小闹完全不同,强悍的攻击性,吃掉她的本能,错位身份的压抑,挣扎,痛苦,伦,理,道德……这些在清醒时刻被苦苦按下的东西,在理智丧失时终于得到彻底释放。牙齿磕破嘴唇,想要呼吸的花又青挣扎着要推开他,却被他更深地按住扭动的头颅,不得不再承深入的吻。唇上的血液沾到他,气势汹汹地将接触面烫出伤口,而傅惊尘毫不在意,和这些痛楚相比较,唯独接触她才能稍稍缓解的欲,望更舒适。
花又青以为他要用嘴唇闷死她。
这可真是不体面的死法。
力量和身体的巨大差异,令花又青迟钝地察觉,原来只要他想用强,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
幸好他
没有。
濒临窒息间,傅惊尘终于松开她,眼睛暗沉沉,也开口,声音嘶哑:“青青。()”
花又青又惊又喜:你清醒了??()?[()”
她喘口气,想,津液浓度比血液低;所以高浓度的血液会攻击魔气,而低浓度的津液能帮傅惊尘化解——换句话来说,只要再多亲亲傅惊尘,他便能恢复理智!
这样惊喜的想法持续时间很短,花又青又眼睁睁地看着他那好不容易转黑的眼睛,再度酝酿成浓重的红。
花又青算数好,心中默算一下时间,绝望地发觉,若真的依靠津液,只怕亲烂一张嘴,也不一定能救回他?
那还有什么?
嗯……那个行不行?
转念间又想到先前傅惊尘容色冷静提出的建议,花又青犹豫了一点点,正要脱衣解裤,傅惊尘已意犹未尽地再度吻上她的唇。花又青睁大眼睛,仔细看他的眼睛,心中暗暗祈求多遍,却仍不见有转黑迹象。
万般无奈下,她只能悄悄地解开衣带,近乎肃穆地想,尊严这种东西,若没有便没有了。只要能救傅惊尘,脸面也可以不要的。
可他却只亲唇,不触碰其他。
花又青起了一身的汗,山洞又闷又冷,外面风声呼啸,岩石硬且凉,脸颊和脖颈上的汗,也被傅惊尘一一吻去了。她仰起脖颈,茫然地想,若是傅惊尘醒来,会不会也会觉得丢脸?他那个人,虽然有时候没什么道德感,但如今承担玄鸮门的重任,在外人面前还是要脸的……
“青青。”
他又唤她的名字。
可也只有这一句,好像丧失理智后,只记得“青青”。花又青甚至无从判别,此刻的他叫的,是心结——没有来得及救下的亲妹妹傅青青呢?还是她花又青?
不能多想,不能去想,不能。
越来越烫,好像有硬的烙铁,棍在逼气力发汗。趁着傅惊尘埋首于她颈间唤“青青”的时刻,她终于手忙脚乱地褪下了。
奇怪,那上面也好似汗涔涔。
等等。
先前看过的所有话本子,在此刻终于派上用场,花又青睁大眼睛,想起一些避火图上可疑的、会被着重添上几笔白色的水痕,还有那些诗词中的“泣露”“蕊霜”。啊,她迟钝地意识到,原来,原来这种东西,也能算得上体,液么?所以,在东阳宗中被拘禁的那天晚上,傅惊尘能够对抗魔气,也是因为饮了她那些东西么?
豁然开朗。
花又青就知道!以傅惊尘喜洁的性格,断然不会主动提出这种东西。原来啊原来,他所暗示的东西,另有他物。
“哥哥,”花又青含糊不清地说,遗憾,“你早点告诉我嘛,干嘛拖拖拉拉到现在;你明明知道我在这种事情上就是半瓶水晃荡……如果直接说的话,现在你也不会落到这种地步。”
傅惊尘果真不动了,黑发垂下,一双暗红眼,目不转瞬地盯着她。
趁着这个空档,花又青认真回想起东阳宗那日的姿态,仰卧青石板,闭眼,平静地想,倒也不亏,至少她也快乐到了;而且傅惊尘的话,她非常、非常愿意做这种事情。
傅惊尘却没有按照她的预想行事。她被扶起,衣裙犹遮身,只是被摆成如犬的姿态。花又青茫然地想,难道这样会更轻松些吗?
念头一闪而过,傅惊尘一手自后掐住她脖颈,另一只手扶稳她的月退。
石更铁滚热。
等等,花又青忽然惊觉,这令人发汗的烙铁、当年客栈里傅惊尘的匕首究竟是何物。
她回头:“哥哥——”
按住的手用力控住,稳稳不许动,花又青蓦然睁大眼睛,眼神放空,大脑一瞬间空无一物,耳侧只闻傅惊尘沉闷呼吸。
匕首寸寸慢入。
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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