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一件接一件看的时候,老板娘也低头不知道在忙什么,没过一会儿,路栀视线中央出现一方手机:“这个是我儿子,你觉得怎么样呀?”
“啊?”路栀愣了会儿,扫过一眼,没懂她意思,“还挺,眉毛还挺浓的。”
“我儿子还蛮帅的哦,他正好没有女朋友,你觉得怎么样?”
老板娘说:“如果跟我们苗族人结婚的话,我可以给你绣那个婚服的,一百万的。”
路栀下意识侧头。
傅言商手指还维持着在键盘上打字的动作,抬了抬眼,眼神中有一种预料之中的了然。
路栀摆摆手:“我……我结婚了。”
“哎呀,不要骗我。”
“真结了,”路栀虽然不太情愿,“那个,坐那边的,就是。”
老板娘视线挪过去:“我还想把他介绍给我侄女呢,还挺帅的。”
“那个是你老公吗?”老板娘很惊讶,“我看你们两个小时一句话没讲,还以为你们不认识呢。”
“……”
*
等从服饰店出来,路栀买了几套寄回工作室,为到时候策划做参考。
时间过得很快,这会儿已经到了傍晚,半落不落的夕阳夹在碎状的云絮之间,路栀在一边看了会儿蜡染和扎染的过程,又拍视频发给李思怡。
她和傅言商在酒店吃完晚饭,老板又说今晚星星漂亮,撺掇客人都上天台去观赏。
路栀往天台上去的时候还在想,他究竟是来干嘛的。
她不问,他还真不说。
不爽。
更不爽了。
两个人还是那幅半死不活的状态,她坐在那儿敲手机,他坐在那敲电脑,天台开
() 了氛围灯,不算透彻的明亮,很适合拍照和观星。
doi的时候话那么多,现在沉默得像个哑巴。
路栀低眼。
忽然,衣摆被人扯了下。
她低头,是个小朋友。
“姐姐,我可以给你拍照吗?”
“可以啊,”路栀表情柔和一些,“你几岁啦?”
“十岁。”小男孩一板一眼,“我拍的还不错的,你要不要看看我给其他姐姐拍的。”
“姐姐你想拍个什么,我可以帮你拍的。”
路栀想起来最近经常刷到的:“拍那个吧,今生戴花,来世漂亮那个,你知道吗?”
“我知道,”小男孩说,“姐姐那你上辈子一定拍过这个,戴了好多花。”
她一惊,笑起来:“我看看啊,楼底下好像有卖花的。”
“没事姐姐,我让我舅舅去帮你买!”
盘发花了些时候,还没开始拍,已经到了十点多。
路栀问他:“你要不要先回去。”
傅言商:“不用。”
等到真的拍完,灯也暗了,小男孩拿着相机,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方袋,递到她手上:“姐姐这个是卸妆巾,辛苦你了,谢谢。”
又递出一个袋子:“这个是蒸汽眼罩,希望你睡个好觉。”
最后是一张纸条:“这个是,我舅舅的。”
路栀:?
回去的路上她还在给李思怡发消息,全是被骗了的愤懑。
她就说一个小孩子,身上怎么能准备那么多东西,搞了半天,是他舅舅把妹的僚机。
她到房间还在骂,等傅言商洗完澡也在骂,等她洗完澡出来,发现他已经躺下了。
指针悄无声息晃到十二点。
手机上,李思怡越想越气:【你把他给我,我帮你去探。】
【狗东西,在姐的地盘上泡妹。】
早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路栀在桌上摸了摸,没有,枕头底下也没有,手机壳里面也没有,最后终于找到了,被她掉在地上,床柜的缝隙中。
路栀展开,给李思怡拍照传过去,相机自带的声音没关,咔嚓一声。
傅言商:“拍完了么?”
“……拍完了,”她说,“我发给李思怡的。”
说完就后悔了,她干嘛跟他解释?
他闭着眼,看起来是真困了,路栀也没折腾,蒙着被子也开始专心睡觉,没再多说一句话。
半小时后,她进入深度睡眠,呼吸也变得匀称。
路栀翻了个身。
傅言商伸手,毫无预兆地一拉,扣住她腰后,她为这动作条件反射地一仰脖颈,落进他手心。
他舌尖漫不经心地挑弄,频率不算太快,她睡得昏沉,只醒了一层,有种半梦半醒在看自己做梦的状态,一时分不清,到底哪层是梦。
脖子上传来酥酥麻麻的痒意。
她半睡半醒,几乎上不来力气,只感觉到自己双手被人调整了方向,搭在他肩上,像个任凭摆弄的洋娃娃,她困得很,没设防,他送得也缓,到一半时停住。
她还闭着眼,真分不清是不是还在睡。
……怎么能还在睡?
她睡得沉浸,胸口均匀起伏,有种「随便吧爱谁谁反正我先睡觉」的置身事外,气息乱起来的是他。
他开口叫醒:“路栀。”
她朦朦地答了声,不太情愿,不知道是在应,还是让他别叫了。
听不出来。
就像她这人,分明简单得没有一点儿心眼,为什么连喜欢和爱,都看不出来。
他这么擅长观察的人,也看不出来。
他抬手,托住她脑袋,指腹用力,向上颠了颠:“睁眼。”
“……你干嘛。”
还是不愿意睁。
他喉结滚了滚,声音落在沉沉的夜里,有种清醒冷静的无力。
于是只好贴在她耳边,已经想不到办法证明:“说要我。”
……
终于有了一点反应。
路栀眼皮颤了颤,不确定自己怎么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听到这种词汇,偏开脑袋:“……什么啊。”
她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爱的呈现方式常常是需要,需要与被需要,但抛去那串长长的备忘清单,她从不需要他。
从不会主动找他要过拥抱、亲吻,不会主动靠着他,贴近他,手从后绕着他的腰,不会把腿撒娇一样盘在他腰上,都不会,都没有。
不需要他,为什么。
就连现在也不。
人总想试图证明一些不存在的东西,这在客观角度叫做不自量力,他从前也对这四个字嗤之以鼻,此刻却只找到这唯一的办法,试图将她卡得不上不下,主观创造一个她需要他的土壤,再哄她多说一个字,似乎这样那股不确定性就会安定一点,再安定一些。
不爱他也好,起码需要他。
只要需要,总不会突然跑掉。
他伏身下去,自己都没意识到地脊背轻微颤抖,怎么会害怕,他从来不害怕,蹦极时从高空一跃而下,深潜到两百英尺也镇定到异于常人,赛车起跑那瞬间巨大的后坐力也不会让他害怕——
原来也会害怕。
这样已经很害怕。
他抬手,捞起她一条腿,内侧肌肤贴着腰侧滚烫的火焰纹身,指尖下陷。
“求我做,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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