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臻榆只仔细地摊开虞洐的手,再牢牢握住十指紧扣,低声安慰:“别想太多。”
离婚之后,虞洐再度走进他基本没怎么待过的房间里,才知道白臻榆到底花了多少心思。
即使,对方从没以“家”作代词提及过。
可白臻榆就是这样的人,他什么都考量过,什么都安排好,却从来也不说。
你感受到也好,全部忽略也罢,他不在你面前讨巧,也绝口不提花费怎样的心思,以至于会委屈。
虞洐有时候想,白臻榆要是愿意说说该多好,也不至于他“狼心狗肺”承了人的好,却又弃之敝履。
可如若说了,也就不是白臻榆了。
所以,虞洐想,他该受着,无论是后悔还是心疼,然后牢牢记住这教训,不再让人心意落空,也不再让人再受同样的委屈。
白臻榆要他在意,要他自己觉察,要他把爱意明朗,他全部照做,也都要做好。
“我很喜欢我房间里那个航船模型。”,虞洐笑着说,“这个模型我有,可一直懒得拼,会时不时想到,但最后还是偷懒躲掉,之后就自己找理由,不完整的才是最好的,会让我时时惦念。”
白臻榆只静静地看着他。
“但我明白这是自欺欺人,惦念的是完整的模型而不是要拼接的碎片,躲掉不是因为懒是我不觉得自己能够拼好。”
虞洐低声说道:“白臻榆,是你拼好它,又送给我,你告诉我我值得完整的,独一无二的,而不是人人都可随意拥有的碎片。”
他抬眸,与白臻榆对视,月亮的轮廓模糊在他漆色的瞳孔里,而印在眼底的人影却更为清晰。
白臻榆留给他的房间里,不只有航船模型,也不知道这人是从哪里知晓的。那样多的小物件,那么多时光长河里的记忆碎片,这人却硬生生地给他找全了,妥善地放在他房间里,却又不光明正大地摆在他面前,让他一眼能看见。
要他用心,要他一寸寸摩挲过,要他记住分量。
从小到大,他所想要的东西,的确没有得不到的。
虞老爷子不会在物质上苛刻他,他不缺模型,不缺原版的ph?nomenologie des geistes,可是没人会焦头烂额地花费几小时把模型拼好,也不会有人会用小的卡片把批注夹在书页里陪他一同读一本晦涩难懂的书。
起码他身边没有这样的人,一直都没有。
直到遇见白臻榆。
“白臻榆,你从哪里知道的啊?”
他眼睫湿漉漉仿若萦绕雾气,字词莫名黏糊起来。
今晚,白臻榆第一次避开虞洐视线,他低垂眼睑,眉睫不安分地颤动——他听懂虞洐说的话。
“模型是你拼的,批注是你做的,我房间风格是你设计的,臻榆,你在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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