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清白惊喜道:“你们没事!”
“还好我们及时将神魂抽走了……”祁景咬着牙,“一睁眼就看到你俩抱在一起……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殉情吗!”
瞿清白无语。
“我以为……”
“不要放弃。”江隐的声音因为拉扯而不稳,但他又重复了一遍,“不要放弃。不到最后一刻,总有办法。”
陈厝惨然一笑:“这还不是最后一刻吗?”
“不是。”他们异口同声的说。
瞿清白的眼神渐渐清明起来,嗫嚅了两下:“可我……我刚刚觉得,好像真的走到绝路了。”
祁景说:“你们两个也许是这样,但我们这么多人,难道……”他被那裂缝强大的力量拉扯的匍匐在地,坚持道,“难道还没有办法吗?”
陈厝本来已一心求死了,又被这不上不下的感觉搞的焦躁无比,他想要抓住希望,又怕没有希望。
“说了这么多,你倒是说说,有什么办法?”
祁景:“我在想。”
“…………”
陈厝青筋直跳:“罢了!你们都放手,别管我了!”
“——你说的什么蠢话!我们怎么可能不管你?”说话的不是祁景,而是一个熟悉的女声,周伊不知什么时候过来抱住了江隐的腰,吴敖也拽住了祁景,用力的将他们向后拉去。
“……这又关你们什么事?”陈厝咬紧了牙关,“说到底,我这倒霉催的诅咒又不是你们害的,我不过是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所以将怨恨强加到了你们身上,难道你们不知道吗?!你们不至于真的心怀愧疚,要当现世的活菩萨,陪我一起去送死吧?”
吴敖:“死到临头了,你想说就是这些吗?先说好,我可没准备陪你去死!”
话虽如此,他并没有放开手。
瞿清白抬起头来:“陈厝,我觉得他们说的对。你看看这么多人,都不想你死,他们都没有放弃,你怎么能先放弃呢?而且,我不甘心。”他的眼睛迸射出灼灼光芒来,“难道你甘心吗?”
陈厝僵住了。
这被安排的明明白白,随波逐流,又草草结束的一生……
凭什么?凭什么他要被天道玩弄于股掌之间?凭什么他就非死不可?他不是吴璇玑,也不是江逾黛,他没有做尽恶事,也有一群生死相托的朋友们,他仍有善与爱,凭什么要走向一样的结局?
他不甘心!
血藤忽然暴涨,抓住了断崖一角。可即使他使尽浑身解数,那股诞生于自然的天地之力,仍然难以抵抗。
周伊的身体已经悬空,吴敖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牢牢抓住断崖,身体几乎被撕裂。他发出了痛苦的嘶吼。
忽然,江隐大喊一声:“纸人!”
他从未如此失态过,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我还有一个纸人。”
瞿清白看着他的眼睛,忽然如晴天霹雳,灵光乍现。他汗出如浆,只想放手一搏。
“陈厝……”
陈厝低下头去,就见瞿清白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这一口太狠了,他怀疑这家伙差点把他的动脉咬断。鲜血汩汩涌出,滴滴答答的落到了祁景高举的纸人上。
在这一刻,断崖在强大的力量面前簌簌崩塌。
“啊啊啊啊啊——”
他们向下坠去,祁景本能的抓住了江隐,在最后的视野中看见时空裂缝终于轰然闭合,将近处的摩罗和一个身影碾成了齑粉。
不知过了多久,他在骤然绷紧的心弦下惊醒过来。
陈厝呢?江隐呢?他的同伴们呢?
被压碎的究竟是……
他猛的跳了起来,差点没直接晕过去。天旋地转之间,一只手扶住了他。
是江隐。
他愣愣的看着他,又转头看向周围。这里一片荒芜,近处的地面上寸草不生,远处是渐渐出现的焦黑土壤,隐约可见一点绿色。岩浆过境在地上留下了暗红的痕迹,仿佛尚未愈合的伤疤。
虽然已经不剩什么建筑,但他还是认出来了,这里是万古寨。这是现实的世界。
“……我们回来了?”他沙哑的问。
江隐点了点头。但他的目光闪了闪,向另一边地上看去。
祁景看他这个表情,心又提了起来,那边陈厝正被瞿清白扶着,半躺在地上。他扑过去,握着他的肩膀,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没缺胳膊少腿,还好,还好……
可是瞿清白的表情像要哭出来一样。
他仔细看去,才发现陈厝并没有昏过去,他半阖着眼睛,似乎在看着地面,但是目光毫无焦点。
“……陈厝?陈厝?”祁景在他眼前挥了挥手,他仍然没有反应,仿佛一具失去了灵魂的躯壳。
瞿清白:“刚刚……江隐说到纸人,提醒了我,纸人承载了人的部分神魂,几可乱真。如果陈厝一定要死,那么可不可以让纸人代替他呢?如此混淆视听,也不知管不管用。但我还是将他脖子咬出了血,强行催动陈厝把魂魄附在了纸人身上。”
“在那一刻,我忽然感到来自时空裂缝的力量消失了,摩罗和纸人被卷入其中,灰飞烟灭。我以为我们成功了,但是……但是我忘了一点!白泽说过,在纸人被毁灭之前,一定要将魂魄抽回,否则……”他哭丧着脸,“我修为不高,学过一点这种歪门邪道,但只知道如何附身,不知道怎么抽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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