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先生,我今天在档案室看见你的照片了。”他的声音是软的、绵的,像是在爱人耳畔的喃喃絮语般,里头含满了半点也不作假的爱意。
“我知道我不应该在没有经过别人允许的情况下擅自翻阅那些档案,但,”晏栖顿了顿,半睁开眼,浓密纤长的睫毛蝶翼般轻颤,像是惶恐又像是激动,“我看见叶家的档案时,想着你或许会在那上面。我只是、我只是……”
“——太想知道关于你的一些消息了。”
小漂亮情绪激烈地说着,细瘦的肩微颤,紧握的手松开,随即又用柔软的掌心贴住玻璃。
他的十指指尖是粉的,掌心也是粉的。
带着温度的软肉贴上冰冷的硬物,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显得可怜又可爱。
他的眼尾也漫开了一层薄红,泪水飞快充盈着他的眼眶,不过片刻便有成串的泪珠顺着他的面颊滑落,沾湿这张粉白的面颊。
“命运太不公平了,叶先生。”
“如果,我和你是同一个年代的人,我能亲眼看见你,那该多好……”
泪珠在晏栖的下颔处汇聚,他忽地沉默下来,吧嗒吧嗒地淌着眼泪,压在窗玻璃上的手微微用力,雪白的手背上若隐若现浮出几条青筋。
这些青筋如游弋的小蛇一般,缠绕住了这只手。
他全心全意诉说爱语的模样像极了挂在枝头饱满成熟的果子一般,教人想剥开外头那层轻薄的果皮,触及里头香甜可口的果肉。
这甜蜜至极的果肉应当被慢慢吮开,从汁水到肉都该被拆吃入腹,不舍得浪费分毫。
他的紧张、期待、失落……种种情绪尽数倒映在黑猫硕大的圆形瞳孔中。
黑猫缓慢地眨了下眼,所有景象在它的瞳孔中不停放慢,它紧紧盯着晏栖,喉咙里发出微小的咕嘟声,好像是满足的,又好像是不满的。
还不够,仅仅只是这样……还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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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栖表白完第一时间是让系统调开数据面板查看,发现生命值上升了二十,登时没忍住弯起眼睛笑了。
【系统先生!这次卡牌给的生命值比上一次多!】他雀跃道。
晏栖似乎很容易满足,明明不久前还在害怕,现在却能因为这么件小事而笑出来。
系统冷眼看着他用手背擦净脸上的泪,近乎漠然地判断道:晏栖之所以会这么天真,全是因为他还从未亲眼见识过副本的残忍。
等到那时候,他还会像现在这样笑得乖巧满足吗?
晏栖找出几件旧衣服给黑猫搭了个简易的小窝,位置就在床脚。临睡前,他抚了下黑猫的脑袋,轻声道:“晚安。”
他没能睡得太沉。
半梦半醒间,晏栖的思绪无限拉长,复又收缩。梦里的他行走在一片灰蒙蒙的雾中,看不见来路,也看不见去路,只是朦胧中有声音告诉他要朝前走。
他遵循这声音朝前走了约莫十来分钟,雾气渐散,露出了面前建筑物的全貌。
——这是一座古色古香的老宅。
他此时正站在台阶下,穿堂风自他身旁吹拂而过,朱红的大门两侧悬挂的红纸灯笼也跟着晃动,火光时明时暗,洒在青石造就的短阶上。
晏栖茫然又害怕,望着敞开的大门和里头空无一人的庭院,心跳擂鼓般猛烈,声声敲击着他的耳膜。
这是哪里?
他抱着寻求答案的目的抬头去看老宅上方。
那块牌匾被一块白布遮得严严实实,猩红的光摇晃着洒向苍白的布。透过明暗交替的光,只能瞧见一些模糊的金色字迹。
晏栖越发想看清那牌匾上写的是什么,便越发看不清。
从身侧穿过的风忽地大了起来,吹得他下意识闭上了眼。
眼睛看不见了,其他的感知便愈发明晰起来。他听见白布砰楞作响的声音,闷闷的,像是被风骤然掀翻了,下一刻,锦缎丝滑的面料骤然将晏栖盖住。
他浑身一惊,下意识睁开双眼,眼前却被遮得只能看见茫无目的的白。
晏栖心下一惊,呼吸微窒,好似缠住自己的不是一块白布,而是一条吐着蛇信、獠牙里含满剧毒的蛇。这条毒蛇一圈又一圈地缠绕着他,慢条斯理却又让他在这缓慢的动作中逐渐失去呼吸,最终只能落入那尖利的獠牙当中,被撕得粉碎。
他手忙脚乱地掀开那块布,庆幸的是这块布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毒蛇那样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
没了遮掩,他的视线在短暂的聚焦后落到了牌匾上。
也正是此时,他看清了那上头描金的字迹。
——叶宅。
手里的布骤然变得烫手起来,晏栖指尖不自觉瑟缩,想也不想便将白布丢了出去,僵硬着身子呆站在原地。
他的双眼骤然蒙上一层湿淋淋的水光,咬紧了殷红的唇,在止不住的颤抖中往后退了一步。
一只苍白的、强有力的手扶上他细瘦的肩,帮他稳住了身形,却也让他由此落入到那个毫无温度的、不似活人的怀抱当中。
晏栖耳畔是冰冷的气息,他听见身后人慢声询问:
“阿栖方才,是想离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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